李未央面上没有一丝的变化,慢条斯理地道:“公主不必着急,证据或者不充分,端看陛下的圣意而已。”
皇帝的个性,李未央可以揣测一二,就目前看来,他正缺一个向赵家……不,是向裴家发作的借口!这可不就是瞌睡送枕头么!李未央的面上含着一丝清明的微笑,食指下意识地抚了抚无名指上的镶水玉琉璃扳指,动作十分轻柔。而那边的郭导虽是神情淡然,却是极力忍住心头的不安,只有李未央注意到,郭导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栗着。
皇帝面色阴沉不定地看着众人,却是一言不发,气氛僵冷。
就在这时候,元烈眼中闪过一丝幽光,上前一步大声道:“陛下,如今已经有了物证,而刚才那赵祥和和裴忠的举动也证明了他们意图想要谋取这证据,若是这本账册不是真的,他们何至于如此惊慌失措,要在宫门前动手呢?这正好验证了郭公子所说的话,当初郭衍也是因为发现了这本账册才会受到构陷,请陛下早下决心!”
皇帝此时已经想明白了事情的详细,看元烈此次的行动,目标分明是要证明赵家人的罪过。他冷冷一笑道:“年轻就是好啊,有冲劲没有顾虑,什么也不想、不说、不动,就敢往宫里闯!你说是不是啊,齐国公?”
齐国公连忙站起身来,恭身向陛下行礼道:“请陛下恕罪,小儿无知,惹怒了陛下,还请陛下宽宏大量,看在他一片忠心体国之上,原谅了他的莽撞,若真要降罪,请陛下降罪于我,是我教子无方,才使得他如此胆大妄为!”
太子冷笑一声,如果皇帝不认这本账册,现在郭导手头又没有人证,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办法落赵家的罪过。
谁知下一刻,皇帝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声音中丝毫不掩饰快意道:“好,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说着,他的眼睛眯起来,起初神色还算得上平静,慢慢的,眼中变得冷厉无比,他久居深宫,不喜欢上朝,可是对于权力的把握,却比任何人都要牢!其秘诀,无外乎对于每一方势力的牢牢掌控!这一个账本,只剩下原先的三分之一,也就是说并不足以证明赵宗贪墨军饷的罪过,又没有人证,自己若是偏袒赵宗,大可以当做一无所知,告郭导一个诬陷忠良的罪过。只不过,裴家的手伸的太长,已经超过了他能容忍的范围,这一根多出来的藤蔓,还是及早砍掉为好!
皇帝脸上的神色十分复杂,既带着些赞许又带着些难以掩饰的怒气,厉声道:“真正落在军队身上的不过是五十万两,剩余的一百五十万两——”说着他重重怒喝道:“全都流进了他赵宗的腰包!一个小小统帅,天子之臣,何其贪婪,何其狂妄,简直是无法无天!”
众臣一惊,全部起身,纷纷跪下道:“陛下息怒。”
李未央微微一笑,及时低头,掩住了眸子里的嘲讽。果然,她所料不错,皇帝就缺这么一个处置赵家的借口,这一局固然冒险万分,但她还是赌赢了!
皇帝的胸口剧烈起伏,脸色也是异常的难看,雷霆之怒道:“竟然敢侵吞巨额军饷,赵宗这个老东西死得好!”
向来皇帝说话都是十分的平和雍容,众人此刻见到他说出如此粗俗的话,显然是怒到了极点,谁都不敢吭声,连头都不敢抬,哪怕是所有的女眷都离席站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所有人之中,唯独裴皇后还坐在原地,高贵从容,面上似笑非笑。
“这个老鼠,毒虫,流氓,国之蛀虫!”皇帝大声地咒骂道,脸上的肌肉狰狞的抖动,几乎可以说得上破口大骂。所有的臣子都噤若寒蝉地匍匐在地,头垂落在地上,哪怕是太子,也是一声不吭,生怕成为皇帝发作时的牺牲品。
皇帝看到众人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厉声道:“把赵家的那些畜生都给朕压上来!”
元烈一挥手,护卫立刻把赵拓、赵祥和以及裴忠一同押了过来。
赵拓已到近前,身上朝服都皱在了一起,仿佛受了委屈的模样,伏地叩首道:“微臣参见陛下,陛下救命啊!旭王殿下什么不说就闯进朝房,捉了微臣要面君,微臣冤枉啊!”
皇帝冷哼一声道:“赵拓,你知罪吗。”
赵拓抬起头来:“臣历三朝,现在又侍陛下,只知道忠心为朝廷办事,不知道有何罪过。”
“赵拓,好一个巧言令色的人,你协助你大哥赵宗叠施奸谋,贪墨军饷,图谋不轨,此为谋逆之罪!”
赵拓吃了一惊,立刻又叩首:“臣现为中书令,一直按照陛下指令行事,从无逾越!再者赵宗是微臣的大哥,与我为至亲,确实常来常往,然而微臣相信大哥的人品,他是被人诬陷,什么贪墨军饷,纯粹是子虚乌有!陛下,微臣实在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偏帮郭家!微臣替大哥叫屈,替自己叫屈,替赵家叫屈啊!”
皇帝阴冷一笑,喝令道:“把这老贼拉出去!严刑审问,一定要查出幕后主使!”
赵拓心头这才惶恐起来,他原指望裴后开口,可半天都没等到,听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