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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是国家的武装集团,安全的基石。√军校学员是部队的新生力量,其淘汰贯穿于全过程。一名军官的诞生犹如工厂的产品,需要较长的周期和繁杂的工序。从合训院校到分流院校,我们就像一批产品从一座车间到了另一座车间。工人师傅们先检测上一轮工艺有没有瑕疵,有严重问题的只能淘汰,达到基本标准的再加工打磨,从而保证产品的合格。
选完专业的第二天,边院开始对我们进行硬件检测,是为期三天的复试和体检。复试的很简单,体能主要测试五千米跑和四百米障碍,技能只有一项军事地形学。
大家心里都比较忐忑。上流院校联考结束后,一直忙着毕业设计,几乎没有体能训练,很多人体能急剧下降,体重飙升,突如其来的体能测试让人心生恐惧,即便是李亮亮、卫家梁这样的体能达人也是心里没底。邹天来看着自己这几个月长得一身的肥膘更是发愁。
早操时间考的五千米,八十多个人的队伍,离开起跑线没多久就拉开了距离,之后越拉越长,跑了个稀巴烂,合格的仅有三分之一。
李亮亮跑的最快,他那幽怨的眼神,冰冷的表情,疯子一样的冲着,哪里是在跑步,简直就是在发泄。卫家梁追了一路愣是没追上。到了终点,卫家梁想跟他交流一下,他却跑到了一边压腿去了。
没跑完的有十多个,关牧云、陶光宗都没有跑完,早早的就上了收容车。剩下的都不及格,邹天来算是哼哧哼哧的跑完了,成绩却是三十多分钟,联考到现在也就两个月,怎么就长了这么多肉呢。向雨杰也没合格,晃晃悠悠跑了二十六分钟。
队长后来描述那个场景,说我们是一支拉面队伍,应该去演电影,八十来个人的队伍能跑出万马奔腾的宏大场面。教导员说,考核组给的那份成绩单,感觉极具挑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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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知十点钟考四百米障碍。九点二十我们就带到了操场热身。
很多人表情略带严肃,抑或是心理紧张,甚至试图小声的议论。队长全程带队组织,一双眼睛时不时在队列里扫着,扫的我们总感觉内心有一丝不安。
往队列里一看,李亮亮的脸上写满了心事和不爽。这段时间,毕业前后的一幕幕不断地在他脑海里过往。他一直骄傲的生活在过去的每一个群体,用自己的天赋和努力赢得了周围人的认可。在上流院校参加建模比赛,计算机编程大赛屡获名次,体能又好,长期担任骨干还练就了几分文艺天分,筹办晚会,排练节目都话下。然而毕业前折腾了大半个学期的招飞,似乎已经板上钉钉,最后却化为乌有。他骄傲的人生经历了最严酷的打击和失败。
那几个月里,又是反复体检,又是各种测试。到最后政审,几乎的亲朋好友都被招飞局走访调查了,家人、同学、战友都知道他要去当飞行员了,然而最后落选了,招飞局只给了一个理由:上级决定的。
失败甚至都找不到理由。这种挫败感不是那种被打击被磨难的绝望,而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低落的情绪中,在毕业之际,他做了一个让身边人包括自己都吃惊的决定,主动选择边防学院,去不了人人都想去的地方,就去人人都不想去的地方。最终是绝望,为什么要给希望?既然上天不给我最好的选择,我就做最差的选择,我看是谁主宰我的命运。分到二队后,本来趋于平静的心还是泛起了一丝波澜。人对未知的事物总是恐惧的,流言猛于虎。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不知是对是错的选择,总是莫名奇妙的情绪低落,这种压在心底的惆怅,总感觉需要一次深度的发泄。
卫家梁看在眼里,也急在心里,总想跟他说些什么宽慰一下,但又不知如何开口。相处四年,亮亮极少有这种状态,他想,也无需安慰时间来冲淡一切吧。
在操场跑了两圈后,队长让大家坐在草坪上,准备说点什么。大家坐的很好,完全按照坐姿的标准,腰挺的很直,两手放在膝盖上,眼睛直溜溜地看着队长。队长说:“咱们这一届学员整体素质不错,从这个坐姿就能看出来,纪律素养很高,没关系,体能训练和考核放松一些。”
但没有一个人动,因为大家都在私下里达成一个共识,千万不要惹人家生气,开头留个好印象,后面的日子会好过些。再说了,谁知道他是不是在考验我们呢。
看大家没动,他又接着引导说:“没关系,可以放松一些,不放松怎么能考出好成绩呢,放松放松。”看着他真诚的样子,队伍中才开始慢慢放松。
“大家多久没跑四百障了?”队长问大家。
“两个多月了!”大家回答着。
“有多少人感觉自己可以合格?可以的举个手!”队长又问。大约三分之一的人举了手。
“看来大家要么是不自信,要么是体能实力不强,举手的人不是很多。不过无所谓,今天的考核,安全第一,成绩第二。跑四百米障碍最废人了,一不小心就会磕伤、碰伤、摔伤、扭伤,如何防止受伤呢?务必热身到位身体的肌肉和关节都处于微热和灵活状态,热身到位了,同样的动作就不会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