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宿舍四个人的被子全军覆没。吃完饭回到宿舍,边灿把一直夹被子的两个夹子从床上拿下来放进了抽屉。爬到床上去,把被子折了三折来回边压边说:“这才第一次检查就把我们用了四年的招法全都要去除,还往后怎么混啊,这两个夹子我都用了三年了,竟然不让用了。”
鲍犇抱着自己的模型被在发呆。这款在淘宝上买的内务用了两年,被子每天盖完了就塞进柜子里,再把模型被往床上一放,省了不少时间,内务检查还给自己赢得过好几次表扬。这才来二队,就要被清除,心想,这个可恶的队长。但又没办法,万林波已经在吹哨“有模型被的统一放到库房来!”
边灿笑着说:“赶紧去吧,别一会库房给关了。”他白了边灿一眼,摇着头拿了过去,又从库房抱回自己那床皱巴巴的新被子。
邹天来正在地上铺了瑜伽垫趴在被子上,嘴里念叨着:“大四毕业发啥不好,非要发床新被子。”当时他一兴奋就直接把那床用四年的时光画满了地图,倾注了心血,压的只需稍加整理就像削齐的豆腐一样的被子给扔了,现在想来真是后悔。看到鲍犇皱皱的新被子,邹天来乐的哈哈大笑说:“终于有人要给我垫底啦!”
鲍犇把被子往床上一扔说:“别幸灾乐祸,哥们三年前也是真正的内务标兵。只是这重出江湖,有些手生啊。”
正说着万林波回来了,邹天来诧异的问:“你那被子不是帅的很吗?这是犯了哪一条天条了?”
万林波撇了撇嘴角说:“要跟你们三个保持一致,不能孤独的优秀。”
边灿说:“得了吧,他那被子要没有帆布,还不如我的被子呢。”
万林波笑了笑,拉开了被套拉链,开始扯棉套上的帆布。
入伍第五年,我们又重回了新兵的日子,被子天天成了我们的牵挂,一有时间就用剪刀手捋一捋,捏一捏,晚上睡觉时再用哑铃片和小凳压在被子上。这样的日子大家并没有太多的反感,毕竟有四年的兵龄,大家都知道是因为我们放纵了太长的的时间而不适应,并不是队里抓错了。何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夹缝中求生存嘛,谁也不想一开学就被盯上。
或许是密集强调的“规矩”太多,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无处的“规矩”。或许是我们积习难改,也可能是还没有触犯后付出刻骨铭心的代价。除了对被子的重视,我们其他一切照旧。没多久,风雨便逐波来袭。
3
那天上午下课带回,大家下楼偶遇了八队,像五百年没见的亲戚,在楼道里相互调侃着,打着招呼。两个队的人交织在一起,表情像朝韩省亲一样比较激动,场面像农贸市场一样热闹,有一部分没找到“亲人”聊的,直接下楼到了阴凉的地方等着。那几个烟鬼还乘机速速的去厕所冒根烟过把瘾。
跟课的队干部一般下课后都会跟教员再寒暄一会才出来。队长下楼后看见乱糟糟的场面脸色就不好了,关于上下课秩序是本周学习的“规矩”之一,前面是机关的办公楼,院首长就在二楼办公。我们上课的是教研楼,大部分的教研室都在上面。队长的脸色和眼神让我们一下子记起了他之前的要求,人不要丢到外面去。
值班员站到前面的空地上吹哨喊集合,大家懒洋洋的离开树荫,一些麻木的“民众”还在依依不舍的“告别”,没有看到暗藏的杀机。在万林波的反复催促下,人员终于集合到了一起,最后过来的是邹天来那几个烟鬼。
万林波开化的比较早,大约是看到了队长眼神里的杀气,他整好了队,跑过去问队长有没有事。队长直视着他,他感觉不自在,眼神悄悄的挪到另一侧,队伍在后面沉着气,万林波的眼神又挪到了下面。队长说了四个字:“讲评、规范!”当时对这四个字没有太大的感觉,后面在太阳直射下的四十分钟军姿,我们才知道了这四个字的深刻含义。我们也第一次知道了我们队长的与众不同。
万林波赶忙答了是,跑到了队伍面前。
他一连讲了六点,说他自己有原因,排长也不到位,班长不张罗自己的人。底下的人又不听招呼,无组织无纪律。下楼大声喧哗大声吵闹。都怕太阳晒,有的人晃晃悠悠不出来,先来的都躲在阴凉的地方。他竟然一口气讲了那么多,特别是还举一反三讲到了平时的集合站队和队列大概有十分钟,没有重复,神情凝重。讲评完毕后又跑过去请示队长。队长很平淡的说,排讲评,而后班讲评。各排长和班长对万林波讲评的进行了重复和拓展,时间也都在十分钟左右,也就是说大家的对自己几分钟的自由散漫已经付出了头顶烈日半小时军姿的代价。
带回的时候队长说了一句话:“部队要守规矩,要有标准,这个方面,院里有两种队,一种是二队,一种是其他队。”我们从那时开始痛恨他的无情,虽然各级临时骨干都在慷慨激昂义愤填膺痛彻心扉的讲评着,但大家都理解他们的无奈。那半个小时的讲评,不得不说,奠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