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昌宫至龙阅殿一路走去,秦夙的怒气丝毫不见平息,想到宁老将军这大半夜来赶到宫里来更不是什么好事,莫甲今夜只能自求多福。
龙阅殿前,年过五旬却笔挺伫立,面容刚毅、气质凌厉的人这便是常年驻守北疆的靖国大将军宁旭。望着天子书桌上的奏本累累,他不禁蹙眉。
“宁将军,你回来了!”
“陛下!”宁旭正打算行礼,秦夙已经将其扶住,“骆国内乱,大批流民都拼死闯过北疆南下。”
“想来今年骆国又是缺衣少食罢。让宁恪看好北疆,防止流民涌进。已闯入的流民将他们往南阳附近的安置,正好南阳明年的修筑还需要人手。”
“臣明日就传信给恪儿。”宁旭对于秦夙的想法已是赞同,“此次回来听闻陛下亲征攻下了南阳……”老将军话语迟疑。
“武成王一众叛党余孽固守南阳,这样一颗钉子钉在我大云最繁华之地,难到不该拔掉?”
“老臣只是叹服陛下英勇神武!”宁旭立刻行礼请罪,“可南阳终究不是个禁得住战火之地。”
“事到如今,何须多言!当初攻下南阳却没捉到秦峻,等翻春了将宁恪调到南阳。骆国火烧后院,但少了宁恪,还是需要老将军多出力镇守。”
“臣等职责!”
秦夙打量着宁旭,像南阳这样的肥肉,放在宁家口袋里还是如此的不卑不亢。宁家屹立不倒真值得人深究。
“陛下,今日徽儿母亲病重,所以任性回府,望陛下海涵!”
“人之常情,皇后有如此孝心,孤该感欣慰,怎么可能怪罪?”
“陛下仁德!”宁旭恳切道,“徽儿父亲年纪轻轻战死北疆,恪儿始终随我于沙场讨敌。自幼家中就她孤儿寡母,偏偏李氏受故人之约并非名门之女,所以徽儿粗野任性,望陛下海涵!”
“老将军不用担心,宁家一门忠烈云国上下都会感念,而孤的皇后孤自当珍惜。”
夜半三更,万物沉寂在茫茫大雪之中。
兰馥儿坐在书桌前,心神纷乱。秦夙迷离的眼神,轻扬的红唇在她的脑海难以抹去。
她害怕,更向往。
更向往,向往他轻轻迎来,抚摸着自己的脸,闭上眼等待他温柔的亲吻。甩着头,她突然发现,想留在皇城这样的可怕想法。
这样如何对得起爹爹,如何对得起死去的亲人。未曾想过报仇,可大义廉耻,她还懂得。师父若知她的不耻想法,定罚的她哀嚎三日、不分人畜。
宣纸上密密麻麻的她的手迹,“何所而终”。
皇城里暗潮汹涌,无依无靠还与秦夙结仇的自己何所而立何所而终。今日流过泪,所以此刻眼泪一不留神也就溅在宣纸上,慢慢晕开。
今年的冬日格外冰凉,红玉也不在身边,兰馥儿真想骂那无信小儿。已经过月,她虽不干抱有希望,可此刻却希望有人来推她离开此地。
门外忽有敲门声,兰馥儿立马想到秦夙一身锦绣墨袍颀长立于风雪前扣着门扉。深深呼吸,她走到门前轻轻开门。一个宦人立马进门反扣住门。
兰馥儿本是一惊,可是来人转过脸,她惊喜唤道:“希儿!”
“兰姐姐!”十五的俊俏少年此刻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住了兰馥儿。
果然今日就该把近日囤着的眼泪都洒出来。哭到解闷了,兰馥儿才想到席希怎么来的皇城。
“希儿,我听说你和武成王在南阳城被攻陷了。看到你好好的,真好!”兰馥儿红着眼圈,席希也泪流满面。
“我们被追捕躲进了山林里。席家和兰家都没了,可是我始终没听到你的消息,直到一个月前,你被接到长昌宫,我们才知道你被囚禁在皇城。姐姐,你受苦了!我是专门来带你离开的。”
席希心疼的看着兰馥儿,眼下的瘦弱憔悴样子,哪是当年风风光光万人之上的倾城郡主。
“离开?”兰馥儿一愣,“如何离开?”
“我这次随行有两个顶尖刺客,他们现在应该赶到了龙阅殿去刺杀,不论成败都会造成混乱。眼下你随我打扮一番混出去。”
“可是,没有通行令牌怎么……”兰馥儿把刺杀的问题咽了回去。
“我已经找到人帮忙了。”
此刻兰馥儿惴惴不安,可是机会难得,离开皇城不是她梦寐以求的吗?
换上席希带来的宦人衣物。二人悄悄出门。此刻长昌宫内除了门外的守卫还打着盹,已无人活动。
兰馥儿站在矮墙下,席希四处张望,夜深人静,守卫相当松散,席希见时机不错,立马把兰馥儿推到墙上,自己片刻翻墙而过,立马接住跳墙而下的兰馥儿。
出了长昌宫,二人低着头急急的向宫门赶去。大雪厚积,脚步声咯吱作响,宦人的衣物单薄,兰馥儿在风雪中走的直哆嗦。
“还好吗?”席希见她抖的厉害忍不住又是心疼。
“撑得住!”兰馥儿多想片刻不停立马飞出皇城。
龙阅殿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