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源逐渐放松的身体因为方朝阳的这句话,猛地一下又绷得紧紧的。
他偷偷地喘了口气,才抬起头快步走近了方朝阳。
“您说。”
似乎是惊讶于郝源竟然有胆量开口,又似乎惊讶于什么别的,方朝阳的瞳孔在刹那间在常人难以看清的变化中放大了些许。
这才颤颤巍巍的被方思媛扶了起来,他拍了拍郝源的肩膀感慨道:“没有血腥味,很好。”
没等郝源松了口气,方朝阳却只是停顿了片刻就道:“也很不好,年轻人……你也不想让一个老头子费力去记住一个可能几天后就要忘掉的名字吧?”
他的意思是……
或许是他那并未浑浊的双眼察觉到了什么。
方朝阳轻笑道:“别害怕,方家有坏人,有好人,但是绝对没有背信弃义的人,也没有吃白饭的人。”
“我,期待你的表现。”
说完,这个一点也不可爱的老头就在一群白衣斗篷的保护下,向外远去了。
黄昏下的方家堡内。
一行人在蜿蜒曲折的大道上行走,道路俩旁大多是一件件紧闭着门,而并不相连的小院子。
昏黄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就像是披着一身暗金色的斗篷一样。
郝源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被太阳给这么宠幸过了——其实暖暖的感觉还不错,就是意外的令人感到有些打瞌睡。
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哈欠,忍住了伸懒腰的欲望。
一旁方思媛也眯起了眼睛,跟着微张着薄唇,继而发出了惬意的声音。
紧接着,她猛然反应过来了,笑呵呵道:“你还有心情想着睡觉?我还以为老爹把你给吓懵了。”
郝源收回打量着周边事物的目光,摇摇头道:“在老泰山的气势下,常人确实难以保持镇定。”
“嗯?改口这么快也没用的喔,考核才刚刚开始,我家的大门可没那么好入。”方思媛摇了摇食指,轻笑道:“执政官大人,要好好加油呀。”
郝源这才后知后觉——泰山?
她竟然能理解我的意思?
这边说着中文、写着中文、用着中文就够奇怪了,怎么连成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有关泰山的这个典故应该是出自唐朝时期的吧?
心里的惊涛骇浪表现在郝源脸上的却是故作羞涩的微笑:“我会加油的。”
缸中之脑?
虚拟现实?
郝源认为这个世界有问题,大有问题。
但是他该如何去证明,却又是一个从难度上来说不亚于哥德巴赫猜想的问题。
俩个问题叠加在一起,令郝源的额头在不知不觉间有密布了一层细小的汗珠。
思索间,却听到了方思绩无奈的话语:“什么?全都告病在家?我大哥他也一样?”
得到了转移注意力的机会,郝源在松了口气的同时,抬起头来看向前方——队伍正停留在一座紧闭大门的宅院前,门上的牌匾上还有三个大字:政务堂
“啧。”方思绩砸吧砸吧嘴,转身过来冲着郝源喊道:“妹夫,你怎么看?”
郝源加速了步伐,走到了方思绩身旁,略微打量了一眼侍卫,便出声询问方思绩:“政务堂的贵人们都告病在家了?那方家堡诸多事宜不就陷入了瘫痪状态?”
虽然认不出这位生面孔是谁,但听到了方家二公子的话语后,侍卫丝毫不敢怠慢,连忙抢答道:“因为方家堡大小事物多由各个地方自行处理,这里……除了用来安置大公子姬妾的亲属之外,其他大人也……”
“也就是说,所谓的执政官,只是个虚衔?”郝源抬起头,这一次他总算看清了牌匾。
被灰尘给装饰成灰扑扑模样的牌匾周边甚至都已经结出了俩张蛛网。
“诶,妹夫啊,你这可就小看所谓的执政官了”方思绩的嘴角微勾,痞里痞气的与郝源勾肩搭背后,才在他耳边轻声道:“此间事宜牵扯颇深,我领这一队舍生卫就是给你助威的——事不宜迟。”
助威?
意思是,要杀人咯?
没等郝源理清头绪。
方思绩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淡黄色卷纸,继而将它轻轻一抖,便眯起了眼睛懒洋洋道:“诺,堡主手令,即刻起由郝源接任执政官之职,堡里各类政务事宜皆由执政官处理。”
两名侍卫面面相觑——方家大公子不就是执政官吗?
方家族长不就是实际下达政令的吗?
哪来一个姓郝的家伙能有这么大能量不仅抢走大公子的职务?
还从族长那得到了信任?
虽说方家堡里的政务大多是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堡外的政务才是关键。
“没听到吗?”
方思绩陡然冷下来的腔调令俩个不禁陷入沉思的侍卫不由为之一颤。
他俩顿时原地单膝跪下,埋头在横置于胸前的手臂上:“恭请执政官巡视政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