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母妃对大皇兄和颜悦色,关心得很,可大皇兄一被废,母妃就换了一副嘴脸,口口声声说着,要把大皇兄的势力拔除,以免大皇兄东山再起,母妃尚且如此,旁人呢?这皇宫里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
“莹月——”
许桑棠没有尊称她为公主殿下,只唤了她的名字,伸手轻轻抱住她,莹月安静乖巧的任她抱着,“许姐姐,我好怕,我怕父皇对我的疼爱是假的,怕大皇兄在行宫里出什么事,怕大皇兄的灾祸,有一天会降临在二哥身上,好像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变得陌生虚伪,冷酷无情。”
许桑棠想安慰她,又不知从何安慰,心情也跟着变得沉重,两人相顾无言的拥抱了片刻,莹月悄然离开她的怀抱,低头抹去眼泪,再抬头,依旧是那个笑靥如花,高贵明朗的莹月公主。
许桑棠在心里默然喟叹,莹月再单纯,终究在皇宫里长大,将心事藏于心底的本事,多多少少学到了一点。
“许姐姐,我没事了,我要回宫了,免得母妃担心。”
她盈盈笑着,笑容有些疏离,许桑棠深知,那个无忧无虑,单纯天真的莹月公主一去不复返,从今往后,她也许会变得安静乖巧,也许会变得跟所有宫中女子一样工于心计。
无论如何,这是她必须经历的人生阶段。
天家无亲情,适用于龙炎,也适用于她这个公主。
“去吧,路上小心。”
许桑棠冲她温和一笑,莹月回以一笑,优雅轻盈的出门而去,从始至终,她没再看文远一眼,而文远,从头到尾,一言不发,许桑棠只觉得无奈。
不过,这样也好,莹月看样子是打算放弃文远,而文远性格看似谦和,其实骨子里拗得很,莹月若一直纠缠,恐怕会适得其反,逼文远不敬,而且以文家的身份地位,文远也实在不宜和皇族公主过多牵扯。
莹月走后,清宵淡淡一笑,看似不经意的挡住文远投向许桑棠的热切视线。
“桑棠,我们走吧。”
“嗯。”
两人刚要离开,身后传来文远期期艾艾的声音,“桑棠妹妹——”
许桑棠回头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短短几个月,从最开始的亲密恋人,变成如今最熟悉的陌生人,文远激动得语无伦次,而许桑棠神色平静,目光淡然。
“文公子,我记得我曾和你说过,请叫我慕夫人,你忘记了吗?”
文远脸上的激动僵住,眸中闪过一丝痛楚,许桑棠叹息一声,“沧海桑田,前尘往事不可追,若你真心为我好,就不该再和我牵扯不清。”
“桑棠妹——”察觉到许桑棠眼里的不悦,文远讪讪然改口,“慕夫人。”
许桑棠冲他客气的笑了笑,“我还有事,文公子,告辞。”
说罢,转身就走。
“桑棠——”
许桑棠回头,清丽白皙的脸上平静得漠然,温柔如水的声音,却说出世上最残忍的话语,安静无声的在文远的心上刻下一刀,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痛得他几乎窒息,一双哀伤的眸,几近绝望。
“文公子,我已为人妻,当避男女之嫌,从今往后,你我不必再见,山高水长,你我各自珍重。”
离开茶馆后,许桑棠看似平静,但从她沉敛的双眸,紧抿的红唇来看,清宵知道她心里不好受。
“桑棠,我不明白,莹月公主背后议论你,你为何还出言劝慰她?其实,对这些高高在上的人,避而远之就行了。”
“只因她是公主。”
莹月是公主,是皇族中人,许桑棠无谓得罪她,她已经得罪了司马清菡和朝露公主,不想再和淑贵妃一派过不去。
“而且,她没有得罪过我,性情也算真诚。”
“也对,和别的妃嫔公主相比,她性情最好。”
见许桑棠似乎从烦忧中解脱出来,清宵心情也跟着变好,不顾街上人来人往,拉了拉许桑棠的衣袖,许桑棠朝他微微一笑,两个大男人亲密的举止,顿时惹来路人的围观,不时有人跟在他们后面指指点点。
“看到没,这就是断袖,简直伤风败俗!”
一个老学究摸着快掉光了的胡子,面带鄙夷。
可惜,他伸出手指指点时,摆出的兰花指,被许桑棠看得一清二楚。
“就是,女人有什么不好?不要女人,非要男人?”
一个胖大婶很不服气的挺了挺傲人的胸部,再甩了甩一身的肥肉。
“依我看,断袖的男人都有病……”
一个书生模样的公子一脸嫌弃道,他的话引来围观群众的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