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子一滞,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尼雅,我……”
卓尼雅看也不看他,转身就走,欧阳子迟疑再三,终于下定决心抓住她的手腕。
卓尼雅脚步一顿,复杂的眼神落在两人纠缠不清的手上,心中五味杂陈,良久,轻轻甩开他,“师傅,你逾越了!”
“尼雅——”
欧阳子目光闪烁,忐忑不安的看着卓尼雅,期期艾艾的想再次抓住她,却见她神色冷淡的后退一步,重申道,“师傅,你逾越了!”
欧阳子白皙消瘦的手停在半空中,他垂下眼眸,掩去了痛楚绝望的眼神。
卓尼雅不再看他,抬脚离开。
“尼雅,你不是想知道公子爷要为师做什么吗?”
欧阳子语调讨好而小心翼翼。
卓尼雅停下脚步,微微侧着脸,屋中的烛光落在她纤瘦却倔强孤独的背影上,莫名的让欧阳子心酸。
“若是公子爷的机密,你对公子爷忠心耿耿,自不会说,若不是什么机密,不用你说,我也会从别的地方查知。师傅,过去的事,我忘了,你也忘了吧。”
“什么事?”
卓尼雅没有回答,良久,她重新抬脚离开,不含一丝感情的声音,随着夜风轻轻飘来,如石子般落入欧阳子暗潮起伏的心湖里。
“所有。”
沧海桑田,过去的终究不会再回来。
她不再是那个还未出生,父亲就去世,刚出生不久,母亲也过世的襁褓中的女婴。
她也不再是那个紧紧抓着他的衣角,踉踉跄跄学步,咿咿呀呀学语的女童。
她更不是那个在烂漫春光里,笑容甜蜜,开心时叫他师傅,生气时连名带姓叫他欧阳子的天真少女。
从三年前,他为了逃避自己,更为了他的神医之名,要她女扮男装,进宫当公子爷的密探时,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变了。
而她天真烂漫的少女年华,全埋葬在那个吃人的皇宫里。
三年,从进宫的那日起,她已经决定,用三年时间,还他今生的养育教导之恩。
从此,他与她,再无瓜葛。
欧阳子缓缓走了几步,似乎想追出去,忽而下了决定飞奔出了房门,却在门口硬生生停下。
他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衣袂纷飞,步履轻盈而决然,她走了那么远,从未回头,也从未有丝毫的停顿和迟疑,她的心里,果然如她所说,已经将过去的一切全都忘了。
欧阳子眼眶微微泛红,他望着她纤瘦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又在夜风里站了许久,久到身上开始发冷,才转身回屋。
看着满屋的珍贵药材,欧阳子默了默,忽然发了疯似的将药材架子全推倒,药材落了满地,瓶瓶罐罐摔了一地。
有什么用?
神医这个名号有什么用?
他毕生所求的这些又有什么用?
比得上如今心头如锥扎刺鲜血淋漓,却无法说出口的痛苦和无奈吗?比得上无数次深夜无眠,环顾四周冷冷清清的凄冷和孤独吗?
他以为她始终是那个需要他羽翼保护的小女孩,如今才发现,她早已强大冷静到无需他的保护,甚至,她连他的靠近都不愿接受,而他,却仍停留在原地。
欧阳子颓然坐下,把自己埋在昏暗的角落里。
良久,他站起身,离开那个烛光照不到的角落,弯下腰,一点点捡拾散落满地的药草和药丸。
深秋的夜又长又深,又冷又黑,今夜,又有多少人一夜无眠?
此刻,慕府的新房里,慕瑾之正厚着脸皮缠着许桑棠。
许桑棠被他弄得心烦,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慕瑾之,你怎么从皇宫出来,人变得赖皮了?”
“哪里是为夫赖皮了?明明是娘子耍赖,皇帝出事前,娘子明明答应补为夫一个洞房花烛夜的,如今却推说没有说过!”
许桑棠脸一红,她当然知道自己说过这样的话,还清清楚楚记得当时的情景,只是现在被人这样逼着追讨,实在感觉难为情,偏偏慕瑾之不懂她的心思,一个劲的死缠着她不放。
“娘子啊——”
慕瑾之像甩不掉的牛皮糖似的粘在她身上,许桑棠推开他,他又缠上来,反复多次,许桑棠也腻了,只得随便他黏着。
“没有说过就是没有说过!你说我耍赖,你拿出证据来!”
“娘子摆明想赖账!”
慕瑾之气呼呼道,许桑棠白了他一眼,“证据!”
慕瑾之气咻咻的一屁股坐下,也不缠着她了,硬邦邦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