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不必担心,他如今只是个阉人,做不了什么,我能扶他登上皇位,也能将他拉下来。”
“阉人?”
许桑棠眉心微蹙,“天生的,还是?”
“之前,你被朝露灌药,我本想杀了朝露解恨,他求我放过朝露,为表忠心,挥刀自宫。”
许桑棠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慕瑾之观察着她的神色,“娘子,可有什么不妥?”
“他身为皇子,尚未成家立室,也未曾留下子嗣,怎么会愿意挥刀自宫?慕瑾之,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什么不对,他当真净身了?”
“当真!非常彻底,如今的龙焕,和宫里的太监,并无两样。”
许桑棠眉心拧紧,脑子里忽而闪过一道光芒,“慕瑾之,他可有侧妃,通房丫头,相好之类的?”
“有两名侧妃,几个通房丫头,但这些人都没有怀孕,我安插在他宫里的人,一直给这些女人服用汤药,至于外室,他很少出宫,应该没有。”
“我还是不相信一个男人,堂堂皇子,会为了表忠心挥刀自宫,表忠心的方式有很多种,没必要用如此惨烈的,说不定这是他让你放松警惕的方法,你去查一查,查得仔细一些,看他有没有……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
许桑棠抿紧红唇,眸光冷锐,“私生子!”
慕瑾之脸色一沉,“娘子的意思是——”
“你将他视为棋子,一直密切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连妾室怀孕也在你的掌控之中,他一直乖乖配合,但我从不相信他真如表面那么懦弱无能,否则,如何能在群狼环伺的宫中安安稳稳活到现在?一个男人,如果不是真的懦弱无能,却偏偏伪装如此,就一定有极大的野心和企图心,慕瑾之,你小心些,可别阴沟里翻了船,咬人的狗不叫。”
“他连妾室怀孕这种事都做不了主,你盯他盯得那样紧,如果他宠幸过的女子怀了身孕,你会怎么做?”
“杀!”
“他一定知道你的做法,从他的角度来看,就一定会想法设法,让你放松警惕,保住这名女子肚子里的孩子。”
许桑棠顿了顿,“没有什么比自宫,更让你放心的了。”
慕瑾之脸色变了又变,好一会才狠狠道,“他敢!”
“人被逼到绝境,就没什么敢不敢的了,慕瑾之,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算不得准,为防万一,你最好去查清楚,万一他真有私生子,你先别急着杀,暗中监视,很多时候,活人比死人有用多了。”
更何况,稚子无辜,大人之间的厮杀,她不愿牵连无辜的孩子。
只是这话,她不会同慕瑾之说,因为她深知,慕瑾之不会在乎一个孩子的生死,他的原则只有一个:斩草除根。
“说起孩子,娘子,你说这里,会不会已经有了我们的骨肉?”
慕瑾之微凉的指尖轻轻放在许桑棠的小腹,温柔摩挲,许桑棠微微一笑,“月信才完了没多久,哪那么快有孩子?”
“莹月有了身孕,连朝露那个贱人,和木克一夜春宵,也有了孽种,我夜夜在娘子身上勤勉耕耘,为何偏偏结不了果?到底是娘子的原因,还是我的原因?”
“子女之事,上天注定,急也急不来,何况……”
何况在这风口浪尖上,我也不想怀孕,怕,怕保不住她。
“何况什么?”
慕瑾之浅浅一笑,眉梢眼角皆是清风明月,令许桑棠刹那间有些恍惚。
她轻轻摇头,敛去了眼里复杂的光芒,“没什么。”
“总怕娘子将来有一日弃我而去,总想要一个孩子,牵制住娘子才行……”
慕瑾之柔柔低语,指腹轻柔的在她的小腹游移,许桑棠弯了弯唇角,唇边漾出一抹轻浅温柔的笑意,“慕瑾之,我不会走的,你赶我我也不走,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缠定你了,你跑不掉的,也别想跑,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追到你。”
“我不跑,娘子也不用追。”
许桑棠微微一笑,轻轻靠在他的身上,清雅的气息萦绕在笔间,两世为人,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感到安心。
似乎只要有他,就什么都不怕了,朝堂倾轧,皇权争斗,和这偌大华丽的京城的血雨腥风,通通不怕了。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如水,只是许桑棠知道,这平静不过浮在表面,内里藏着多少暗潮,谁也不知道。
慕瑾之时常入宫,许桑棠和他说的,要他查一查三皇子的话,他听进去了,启用了萧先生去查,自上次萧先生设计陷害许桑棠后,慕瑾之虽然依旧重用他,但态度明显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