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雨停了,但是空气更加潮湿。
等眼睛适应了这里的光线,白子柒惊讶地发现周围横七竖八躺满了人,每个人身上都没有过多的伤痕,几乎全是一击致命。
各式各样的法器斜斜地插在这些尸体上,沾染着滚烫的鲜血,在微凉的寒风中冒着白汽。离他最近的是一柄战戟,金黄色的戟身上还印着一道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手印,像是某人在临死前用尽最后的气力将它插在这里。
“这就是你一身的法器么?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浊清尘半疯半癫地说过很多话,但其实他从来没骗过白子柒,他时时刻刻将跑挂在嘴边,但如果他要走,没人可以留下他。
或许是因为他能看见的秘密太多,所以他放不下。
“嗡……嗡……”战戟规律地发出人耳难以辩识的低频悲鸣。
白子柒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所有残留的痕迹表明这些人刚死不久,那浊清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以最快的速度靠近战戟,伸手握住戟身。霎时,一圈金光从他手握的战戟上激荡开,像波纹一样一圈圈扩大,席卷过死气沉沉的土地,掀起一片生机勃勃的喧嚣。
所有兵器相互感应般抖动起来,在四处交替出现,消失……白子柒微微眯起眼睛,将所有的灵力都灌注到这柄与其他法器相连的战戟上。
它们明灭着,彼此叫嚣着,如同传递信息的烽火,由一个点传递到另一个点,又由越来越多的点散发至整个面。它们彼此交错,几乎不可能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过了很久,它们才渐渐安静下来,一无所获,白子柒也能感受到它们的哀伤,他不甘心地反复试了很多次,最后缓缓地松开了手。
只有真正的死人才不会残存下任何可以捕捉的气息,这就是说……
“你真的死了吗?”白子柒几乎没有对浊清尘生出过好感,那种人就像恶心的鼻涕虫一样粘在你身上,怎么都甩不掉,可当他的气息真正从天地间消失,他却感到莫名的失落。
所有的法器都随着灵力的耗尽开始消失,它们像晶莹的泪珠般洋洋洒洒地散开,然后一起汇聚向同一个地方。
“你们也在为老朋友哭泣吗?”白子柒看着战戟的碎片从指缝间流走,身形掠动,快速跟了上去。
斜斜挑出的山崖上,那个熟悉的大叔邋遢地坐在那里,脚下随意地丢着他吃饭的钵盂。
削六根清净,披一缕僧衣,浊世清莲不染凡尘的浊清尘却始终忘不了这一世凡尘,这或许才是伪装背后的他。许是开心,又或者是无奈地自嘲,他睁着那双看穿玄机的眼睛面对着遗迹的方向,带着最后一抹笑去了地狱。
白子柒看着数不清的法器碎片汇进那只钵盂,含泪笑了起来。“吃饭的家伙收好了……”他把钵盂收进浊清尘的怀里,然后把他背到了背上,“你不是没看过遗迹的风景么,现在我带你去。”
而这时,头顶忽然传来了一阵阴冷的声音:“这就想跑么?”
一个穿着华丽白袍的身影从上方飞快地落下来,他的手心里聚着浑厚的灵力,此刻正对着毫无防备的白子柒拍去,“你忘了吗?我说过会要你十倍偿还。”
肆虐的劲风背后,露出封一寒兴奋到扭曲的狰狞面孔。
然而白子柒像没听见一样,他依旧不紧不慢地走到崖壁边缘,头也没回,“我们的帐待会在算,别扰了我朋友的雅兴。”
“朋友?我看怎么是个死人呢!”封一寒冷冷地笑着。
话音刚落,一股强悍的灵力突然从白子柒的脚下翻涌而出,他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封一寒的头顶。
一只脚在瞳孔中越放越大,封一寒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凌空拧身,双手快速交叉收拢挡住了胸口。
“嘭!”一声巨响。
他的身体好似破洞的风筝,在对面传回来的巨大力道下极速地朝山崖下坠。而白子柒借着反弹回来的力道高高地越起,半空中一拧身,加速朝前方飞掠而去。
不断下坠的封一寒愤怒地伸手一抓,几根石手哗啦啦地从崖壁上窜起,稳稳地缠住他的身体,然后远远地甩出去。他的身上此刻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金色纹路,所有能够调动的灵力都已经被他发挥到了极致。
他在空中调整好身形,翻身落下,脚底顺势一沉。轰隆一声,地面猛然塌陷下去。旋即,一条裂纹在他脚下扩大,像一头疯狂咀嚼的猛兽般朝白子柒紧追上去。
白子柒紧张地扫了眼紧随其后的裂缝,脚刚往前迈上一步,一簇冰花突然从他的脚底穿刺上来。
他紧急地滞停屈膝,往后退了一步,身前几寸的地方猛然凸起两堵石墙,在他眼前嘭地合在一起。
劲风随之爆开,他心有余悸地长舒了一口气。
封一寒的实力比他上次见到强了不是一星半点,仅仅是短暂的分神,他就差点送掉了自己的性命,如果不是脚下提醒般的攻击,或许他已经成了一摊肉泥。
他能从空气中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可是没有时间给他停下来思忖,他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