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辞心两眼发毛地瞪着秦书言,只见他依旧坐在梨花垫上侃侃而谈,平日秦书言也不是个善谈的人。可偏偏遇见了玉辞心就像洪水冲破了话闸子一样。无话不谈。连平日的琐事到了嘴边稍一提及便也别有趣味。
玉辞心初始还正襟危坐,后来后背因为乏力渐渐弯了下去,再后来身子一斜直接瘫在地上。只剩下用一只手撑着下巴两眼无神地看着秦书言。
托宇文渊的福她玉辞心昨天晚上睡得极为糟糕,早早便起来准备活动筋骨。奈何触景伤情心里难受的厉害。本以为碰见秦书言是遇见了救星,起初二人你一言我一句聊得甚是开心。玉辞心也从心底里佩服秦书言的学问,秦书言亦将其看做知己惺惺相惜。怎料秦书言这等才高八斗的才子已经很久没遇到过这等知音了。于是不知不觉中已攀谈至深夜而不觉。
按玉辞心当下无比困倦的状态来忖度,就是这家伙一时高兴,打算赖着不走了。
“玉兄,可还听我说话?”秦书言察觉到玉辞心的失神,伸出瘦长的白指在玉辞心面前晃了晃。
玉辞心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后忙坐直身子回道,“刚才有些失神。不好意思哈。”
她回得毕恭毕敬,有理有据。就等着秦书言扭头看看天色然后客气地回一句“天色已迟,改日再聊。”。可两眼放光地盯着秦书言,奈何他就是不说话,只是抿着薄薄的唇瓣。嘴角带笑。
灯火摇曳下的他面容俊朗,带着如玉般的温润色泽。俨然一尊含笑的佛。玉辞心看着他始终不温不火不着急,心里当即收缴器械举手投降,然而眼皮已经受不住困意,开始耷拉下来。
“玉兄?”秦书言见她有些困意,不觉嘴角淡淡笑了笑。
“嗯?”玉辞心眼前无数星星在闪,晃得她眼花缭乱不辨东西,她带着一贯语气闷声回了句,而后继续托着下巴打瞌睡。
“玉兄看来是困了,那——”
玉辞心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双眼发光地看着秦书言。这句话已经等很久了,终于要等到了。
将要开口的秦书言整个人仿佛都带了希望的曙光,一颦一笑都格外讨喜,他慢慢,慢慢地开启温润的唇瓣,声音不慌不忙,带着一贯运筹帷幄的风范,在玉辞心听来声如惊雷一般,“既然这样,那玉兄就先去歇息吧,天明时我自会叫醒玉兄。”
“哈?”玉辞心以为自己耳朵发茧听得是梦话,她拍拍脑袋,打算重新回味一下方才秦书言的话时,只觉耳朵嗡嗡作鸣,如同五雷轰顶般渗人。
“怎么,玉兄这是不困了么?”秦书言见她还不走,心生疑惑。
“不不,困。”玉辞心吞吞吐吐,半天想出来一句话,“不过我是主人,理应尽到代客之仪,总不能把客人撇在这里冷冷清清,主人一个人在呼呼大睡吧?”说完,玉辞心还自以为不失幽默地干笑了两声,奈何笑得比哭还难看。
秦书言歪了歪脑袋似是在思索什么,他对着玉辞心若有所思道,“依照玉兄如此一说,的确有些不妥。”
“嗯嗯,你终于意识到了。”玉辞心头如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称是,她心里腹诽,这当然不妥了,卧室就在隔壁,两个房间仅仅隔了一层薄薄屏风。她一个女子怎么能和一个男子共处一室呢?即便秦书言把他误当做是男儿身也绝对不行!
本以为秦书言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就会起身告辞,然后她在极为虚伪地挽留一番就此送客就好。可秦书言想了一会儿,忽然认真地望着她道,“那玉兄不如把卧室屏风撤去,这样身临在场总不能归咎主人代客失仪了吧?”
“咳咳,你还真是聪明啊。”玉辞心当即差点吐血,她捂着胸口心里隐隐作痛,“聪明”二字她着意加重说得咬牙切齿,这秦书言平日里腹司渊博能言善辩,怎么今天脑袋偏偏就一根筋回不过神来呢?
她痛心疾首地干瞪着秦书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秦书言在灯火下细细端详着今日玉辞心精心写下的墨字,丝毫没有注意到她愤恨的目光,二人在一片静谧中表面上相处得其乐融融,分外安宁。
撑了一会儿玉辞心困得眼皮直接要打盹了,她本来想今天起的太早也无伤大碍可以美美地补个觉回复一下精神,可怎料偏偏秦书言给她兴致勃勃的宏图伟业浇了一盆冷水,外面的风声格外吹得分外清冷,玉辞心心里拔凉拔凉的,她憋了一口气,打算直接向秦书言坦白。
正要开口说话,不料秦书言竟抢先一步,他拇指放在嘴边,做嘘声状,眼神清澈宁静,带了一分柔情。
“嘘,玉兄,你听到了么?”他小声道。
玉辞心被他这么一说当即警觉起来,噤声不语竖着耳朵听了一阵,而后对着秦书言眨巴眨巴眼,“有刺客?”
秦书言无奈笑笑,“再听听。”
玉辞心哑然,她聚精会神望了望窗外,风萧萧,夜沉沉,多么好的月黑风高夜,竟然不用来睡觉,真是可惜。正想叹气之际,忽然听到窸窣的滴落声,有稀疏变得紧密,一滴一滴低落心间,滋润心田。
玉辞心听出秦书言的画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