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某位女子,又来了,水桶腰,麻子脸,脸盘子比汉子的屁股还大,汉子哭丧着脸,终于开始认真翻书,那位家住附近的年轻女子,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腰肢那不是拧转,而是晃荡,汉子始终装瞎子,后来女子实在扛不住毒辣日头,念念不舍地看了眼她一眼相中的情郎,便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了。
汉子翻书极快,最后停留在一页书上,记载了一位以“子”作为后缀的道教大圣人,通过讲述一个有关“虚舟”的故事,用以阐述大道至理。是说有人乘坐小舟在河流中,有小舟相对而来,那人三次呼喝提醒,仍是撞上,那人便破口大骂,最后发现舟上根本无人,便哈哈大笑起来。
在最后,当然会有圣人的金玉良言,流传后人,那位圣人说“独往独来,是谓独有。独有之人,是谓至贵。”
圣人又说:“唯至人能在世如游虚空,可不避人。”
汉子没觉得这是在胡说八道,甚至他能跟理解其中真义,只是哪怕理解这些大而无当的道理,对他来说毫无裨益。
因为他与那位道家圣人,不是同道。
哪怕是那位教书先生的学塾,他都去偷偷旁听过很多次,一样是道理全懂,哪怕是一些个艰深晦涩处,他都颇有感悟,可对于自身修为则毫无用处。
但是让他最不理解的事情,是同样在小地方修行的师兄,那个家伙成天做着乡野村夫的粗鄙事情,却能够境界一路攀升,去了趟大隋皇宫,那家伙如今甚至都已经成为十境武夫了。一年到头喜欢骂自己的师父,还会经常说那个师兄悟性好。
他倒不会因此就记恨师父或者师兄,只是想不通,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活得很窝囊,甚至连想要证明给师父看的心气,都没有,所以愈发憋屈。
直到师父把他从北边那座小镇撵到了这座老龙城。
他没有任何怨言。
他只是担心老头子一个人留在小镇,李二走了,没人可夸,他也走了,没人可骂,一天到晚抽旱烟的老头子,多无聊?
他一个早早就是八境巅峰的纯粹武夫,成天守着一座小药铺,满嘴荤话调戏那些长腿娘们。
难得跟自己说上一个字的师父,好不容易多说了点,却是一句盖棺定论的晦气话,“你郑大风这辈子就别奢望武道九境了。”
汉子合上书本,当做扇子在耳边使劲扇动起来。
然后他脸一黑,娴熟端起板凳一溜烟跑回巷子药铺。
那个胆敢觊觎他美色的娘们,竟然贼心不死,回家换了一身花里胡哨的衣裙,又开始在街上晃荡来晃荡去。
心惊胆战地回到药铺,汉子瘫在那张掌柜椅子上,突然眼前一亮,抬起屁股抹了抹,哇,有美人儿偷偷坐过,椅面还有余温,可不能挥霍了,赶紧蹭一蹭。
一位妙龄少女眼神幽怨,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几枚铜钱,狠狠摔在一位妇人手心,然后狠狠瞪了眼掌柜。
汉子心中了然,嘿嘿笑着,大小娘们是拿自己打赌呢,看自己能否英明神武地察觉到那点美人体温,真是调皮。
有人登门拜访,是一位俊逸少年,凭借他的穿着打扮,看得出是有钱人家,可是到底多有钱,药铺女子到底是市井出身,眼窝子尚浅,看不出。可男子喜欢看美人,女子喜欢看皮囊俊秀的男子,有何不对?
店铺内莺莺燕燕们一个个神采奕奕,汉子顿时无精打采,有气无力道:“范家小子,又要干啥?”
面对邋里邋遢的汉子,那位少年略显拘谨,然后忍着心中不适,双指捏住一根小板凳,坐在汉子身边,轻声道:“郑先生,家父让我来问,什么时候可以正式教我拳法?”
汉子敷衍道:“范小子啊,三境破四境,急不来的。”
少年苦着脸,却也不敢催促这位郑先生。
汉子想到自己从头到尾只教了少年一点皮毛,真不值几个钱,还没这间内城药铺值钱,一个五六境的武夫都能教。
汉子便有点于心不忍,压低嗓音,正儿八经说道:“纯粹武夫不比练气士,后者喜欢一日千里,天赋吓人的,一天破一个境界都没事,但是武人不行,再好的资质,都要脚踏实地,步步登山,甚至有些时候,明明可以破境,都要使劲压着,要将那些体魄杂质和神魂瑕疵,一点点抽丝剥茧,一点点修补齐全。你现在做的,我要你爹帮你熬制的药膏,以及打造出来的那座温泉,都是在修行,而是当下你最需要的修行,而不是什么火急火燎地跻身炼气境。”
汉子最后笑道:“行了,什么你爹要你来的,就是你小子自己猴急。”
在老龙城锦衣玉食的少年臊眉耷眼,羞愧难当。
武夫三境跻身第四境,实在太难了。
所以才被称为泥菩萨过江,几乎全看自身天赋,七境武夫宗师,都无法指点。八境远游境的大宗师,倒是有可能传授一条捷径,可是一般而言,八境的练气士好找,可八境的武夫,偌大一座宝瓶洲,能有几个?屈指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