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女子皱了皱眉头,“曹慈,你为何愿意指点我拳法?”
曹慈抬起头,望向天幕,“谈不上指点,不过是值得我多说几句,我便说几句,这又不是什么多了不起的事情。你以后遇上其他武夫,也可以如此,想必也会如此。武道一途,可不是你死我亡的羊肠小道,武运一物,更是……算了,与你说个,好像有些不妥当。”
她苦笑道:“那是因为你是曹慈,注定不会遇上让自己感到绝望的同龄人,才可以这么说。”
曹慈点头道:“我没必要想这个。”
她有些牙痒痒。
曹慈说道:“真正武夫,就在纯粹,不会每天让人觉得是那匹夫之怒。”
刘幽州啧啧称奇,难得难得,曹慈愿意一口气唠叨这么多。
大概这就是曹慈自己所谓的纯粹吧。
要知道这个女子,一旦以天下最强六境跻身了金身境,曹慈就等于白白多出一位同境对手了,最少境界是相当的嘛。
至于到时候双方拳法高低。
想必她最清楚不过,依旧是倍感绝望吧,以六境打七境,如此狼狈,还算好,若是以七境打七境,还是如此摸不着一片衣角,刘幽州都要替她感到憋屈了。
青冥天下一座州城内的繁华街道上,一位风流倜傥的年轻道士在路边摆摊,说是看手相一事,是那祖传的看家本领,少女妇人尤其多。
至于他的那位小师弟,在看过了一场关于修士复仇的悲剧故事后,此地是小师弟的家乡,不过选择了锦衣夜行,少年找到了一个情同手足的同龄人,与一位青梅竹马的少女。
年轻道士一边摸着一位漂亮姑娘的白嫩小手儿,一边神神道道,念念有词,还一边想着自己的那位小师弟,会不会放过那个原本如同亲兄长的至交好友,会不会祈求自己带走那位少女一起返回白玉京。这就又是一个不太喜庆的小故事了,小师弟如何做,年轻道士有些好奇,其实选择很多,可归根结底,还是小师弟如何看待所谓的向道之心。
陆沉轻轻放下那位好看姑娘的小手儿,与她说了些姻缘事。
他转头望向某处,谈不上失望,但好像也没什么意外和惊喜。
那位小师弟,正抱着一位同龄人的尸体,默默流泪,少女站在旁边,好像被雷劈过一般,落在陆沉眼中,模样有些娇憨可爱。
只是杀了一个人,便死了三条心。
这买卖做的,都不好说是划算,还是赔本了。
陆沉单手托着腮帮,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朝一位在远处停步朝自己回眸一样的妇人,报以微笑。
年轻妇人大概没想到会被那英俊道人瞧见,拧转纤细腰肢,低头含羞而走。
女子笑颜,百看不厌。
陆沉估摸着就算再看一万年,自己还是会觉得赏心悦目。
陆沉叹了口气,小师弟还算凑合吧,杀人即杀己,勉勉强强,过了一道心关。
不然他是不介意又一把掌下去,将小师弟打成一滩烂泥的。
只不过距离他这位小师兄的最好预期,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人身即天地,道人修大道,怎的天地与清净两个天大说法,意思就这般小吗?
陆沉越琢磨就越不开心,便气呼呼从签筒当中捻出一支竹签,轻轻折断。
那位小师弟,便被好似被飞剑拦腰砍断一般,没死,半死而已。
毕竟是身怀三件白玉京仙兵至宝的小师弟嘛,哪有这么容易死。
又一个陆沉出现在断成两截了都还能挣扎的小师弟身边,蹲下身,笑道:“小师弟,加把劲,将自己拼凑起来,肯定能活。”
至于路边算命摊那个陆沉,笑逐颜开,伸出手,递向一位已经落座的少女,“贫道精通手相,测姻缘之准,简直就是那月老的拜把子兄弟。”
南婆娑洲醇儒陈氏的大河之畔,水边石崖上,刘羡阳第一次发现那位老儒士比自己更早站在上边。
走上石崖后,刘羡阳作揖行礼,喊了一声老先生。
两人经常见面,老人说自己是教书先生,由于醇儒陈氏拥有一座书院,在此求学治学之人,本来就多,来此游历之人,更多,所以认不得这位老人,刘羡阳并不觉得奇怪。
刘羡阳发现今天的老先生,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不像以往那般经常询问自己的求学进展,是否有章句疑惑,老先生曾说学问未深,便嚷着不拘章句,脱去章句,不太妙,若是学问渐深,癖在章句,空守章句,也不妥,世间学问,到底是需要循序渐进的。
老儒士站在崖畔,眺望江河,沉默许久,转头问道:“刘羡阳,你觉得醇儒陈氏的家风与学风,如何?”
刘羡阳有些讶异,这是自己与老先生第一次见面时的老问题了,不知道老先生为何还要再问。
刘羡阳依旧是差不多的答案,“好。”
老先生便问,“好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