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云看着那黑色的铠甲,身子顿了一下,嘴角挂起了笑容,有趣。
蔺合安看到有客来访,正打算离开,看到那老者愣了一下,总觉得似曾相识,片刻后,他“呛”的一下抽出剑,指着芈云大笑道:“芈氏,信侯?哈哈,未曾想来此竟有大功一件。”
芈云的亲随持剑站到前方,冷冷地盯着蔺合安,秦楚乃死敌,自然不敢有丝毫大意。
江少延这个主人直接被晾到了一旁,他半张着嘴看看蔺合安,又看看芈云,眼瞅双方一言不合就要厮杀,他惶恐到了极点,无论哪一方死了,他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合安兄,侯爷,可否,可否听我一言?”
几双眼睛全都看向江少延,见着他额头上的冷汗,诸人一愣,心中不由得暗暗好笑。
“将剑收起来吧!莫要让江家主为难。”
芈云率先发了话,亲随戒备地看着蔺合安收剑归鞘。蔺合安自不会让楚人轻瞧,收了剑自个坐入椅中。
江少延擦了擦冷汗芈云坐下,赶紧吩咐下人上茶,这才坐到主位相陪。
厅内骤然安静下来,蔺合安扭着头看着厅外,芈云则是打量着厅中的陈设,江少延时不时地喝着茶,左看看,右瞅瞅,苦恼到了极点。
可总不能就这样干坐着吧!
秦国不想让楚国知道自己所为何事而来,楚国又何尝甘心把自家计议透露出去,自己能说什么?
“此茶,不错。两位,尝尝?”
憋了半天,江少延憋出这样一句话,哪有主人夸自家茶好的。
当然,这也怪不得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啊!
良久,芈云轻咳一声,端起茶喝了一口,赞道:“恩,果然是好茶。”
蔺合安扫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你们楚人不好好地在楚地待着,跑来这里做什么?乱跑,可是要生祸端的。”
芈云自嘲一笑,他当然知道蔺合安是在拿风陵渡的事来刺激他,不过他并未在意,败了就是败了,徒争口舌毫无意义。
“长安君可好?”
蔺合安翻着眼睛,用鼻孔瞪着芈云,“公子好不好与你何干?”
芈云也不恼,微笑道:“我听说公子政而今手握重兵,还得了大将苟句,深得秦王看重,莫非秦王改了心思?”
蔺合安低下头盯着芈云,“大王心思岂是你能揣度?”
“嘿嘿,天下人的心思,天下人皆可揣测,不然,你何故来晋?”芈云没有给蔺合安反驳的机会,道:“嬴政引军平叛,长安君自不会让他如意,天大的功劳也没有开疆拓土大,我大楚深受姬隼所害,自然不会眼睁睁看这大晋安定,倘若你我目的相同,何不暂时放下纷争,通力合作?”
蔺合安愣愣地盯着芈云,心中开始盘算得失,的确,他们的目的都一样,那就是让这大晋越来越好,只有这样才能捞取足够的利益,可是与楚人合作?
“对于我们而言,秦国无论谁当大王都一样,我既然在此见了你,我同样可以去派人给嬴政传信让他小心提防。若是你先与我联手,那嬴政,也就成了你我共同的敌人。”
蔺合安脸色稍有缓和,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倘若嬴政死于楚人之手,那么……。
芈云点到即止,没有再说下去,长安君能把蔺合安派来这里,就说明他不蠢,有决断之权,相信他能听懂自己话里的含义。
果然,蔺合安笑了,看向芈云的眼神就如同见着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好生计较一番?”
说完,两人对视哈哈大笑,江少延放下茶碗,暗地里松了口气。
张坚进梁城后一直小心翼翼,褚秀当然没有去不寿山,反正这里离不寿山不远了,也不急在一时,免得张坚生疑。
“张兄,咱们进城到底作甚?”
张坚看了不远处的江府一眼,低声道:“那些楚人进了江府,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褚秀很想说一句关我屁事,我还得去找公主呢!
可话到嘴边,觉得不妥,好歹对方给自己带路,总不能口无遮拦。
“楚王被你们晋王狠狠坑了一把,他们既然来了肯定不会安什么好心,怎地?难不成你要弄清楚,然后去阳泉告诉你家大王?”
张坚沉默,他本就是韩卞的手下,又怎会替姬隼操心。
这梁城本来在他手中,结果被姬隼的人夺了去,又给了江氏,若非颜面无光,早就去投了韩仓,又何苦沦落为劫盗,与一群流民浑噩度日。
不过眼下机会来了,只要能探得楚人所谋,将此事告于韩仓,想来也能挣回些颜面,重新领兵,一雪前耻。
“我大晋可不能让楚人乱来。”
张坚的回答让褚秀恍然,是了,想来这厮的是个吃了败仗的小将,不弄点有用的东西回去,肯定会被姬隼砍了脑袋。他哪能猜到,张坚是叛军,效忠的根本不是姬隼,而是韩氏。
所求,无非也就是为韩氏抢个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