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娃叔死了,死得极为凄惨。
整个身体被整整齐齐切为上中下三段,脑袋当当正正摆在厨房地上正中,上下半截身子都不见了,最后是在灶上的锅里找着了二娃叔的下半截。我这时才看到,灶下没火,锅里的肉倒是煮得相当的烂熟。血水翻腾中,隐约还有二娃叔那一只煮脱的手腕不时浮现的飘动着,我喉咙一翻,一股酸苦的绿水又冒了上来,实在没什么可吐了。
二娃叔的上半截身子直挺挺的戳在门扇后,像是在守着什么,又防着什么,临死都没有倒下。
我大着胆子,又仔细看了一眼,他黑乎乎的眼窝里流着血,眼珠子也不见了,应该是被香香婶给抠去了。
这时候,全村人都来了,都纷纷叫着嚷着,要将我这个祸害下油锅处死,我看着这么多的人,除了苦笑,就只能是苦笑,最后还是村长出了面,抬手压了压,止了众人的怒意,大声说道,“丫丫是风姑的孩子,该怎么处置她,还是由风姑说了算吧!”
“那如果风姑不舍得呢?”
有人大声喊道,似乎是怕外婆藏了私心,我看了一眼,这人叫长水,刚刚就是他用了大力把我提了脖领子掼在地上,才擦了我一脸的血。
说起血,我又猛的想到了二娃叔临死前的动静,他为什么要用我的血去拍香香婶?
如果我的血能克制这些邪祟,那我又怎会被它们追得到处乱跑?
如果不能,二娃叔拿了我的血,又到底是什么意思?下意识摸向胳膊上的伤口,再一次倒抽口气发现,伤口又不见了。短短时间内,恢复如初。
自己身体居然有这么强大的愈合能力,我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反倒是觉得更加的脊背发寒……我到底是谁?
脸上的血干了,我不敢去擦,怕我的异常万一暴露于人前,那么这整个关村,将再无我立足之地,甚至被当场烧死都有可能。
依着村长的吩咐,外婆很快就被请了来。
独眼婆婆,独眼老猴,他们像是一对永远都离不开的组合,沐着晨起的阳光,慢腾腾的向着我走过来。
我心里一堵,看着外婆的独眼,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外婆……”
外婆一挥手,并不理我,只是与村长道,“你确定我的丫丫,能有这么大本事将二娃子一家杀得如此残忍吗?”
她拐杖抬起,指了指厨房里的现场,村长脸色一红,他也是不相信的,能造成这样残忍现场的,早已非人力可为,可事实摆在眼前……外婆不耐烦打断他,“既是不信,那还都留在这里做什么?有我老婆子活着,二娃家的事情,我早晚会给你们一个交待,现在,还是让他们都入土为安吧。”
外婆一句话,便定了一切。
原先有异议的村民,摄于外婆的独断这时候也压根不敢多言,只分三三两两的跑出去,开始为二娃子一家做白事,至于芳婶,就在隔壁,她男人撕心裂肺的哭着抱了尸首回去,外婆上前又与他说了些什么,她男人便向着我看过一眼,那一眼,我记忆尤深,至死不敢忘。
而直到这时,外婆才有心思看向我,独眼竟有些阴毒,“你是想要所有人都为你陪葬是不是?”
我顿时被吓住,眼泪憋在眼眶里,半个字不敢吐。
从小到大,外婆都没有不管过我,可这一次……我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外婆生气了,她是真的不打算管我了。
“外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查明白……”
慢慢低了头,我憋回了眼泪为自己辩解着,紧接着脸上重重一痛,再加“啪”的一声脆响,我不敢置信抬头,外婆扬手又给了我第二个耳光,我被打懵了,“外婆……”
“滚出关村!以后不得回来!若不然,村民不会杀了你,外婆也会当场杀了你!”
外婆冰冷的道,看我的眼神突然间陌生到了就像是在看一个生死仇人一般,老猴子在她身后安静的看着我,我眼前一阵恍惚,似乎又看到了谁的影子在我眼前一闪而逝,我急忙揉眼再看,老猴子吱吱吾吾比划着,毛爪子伸了过来,尖尖扣了我的脉腕,往院子外面走。
我眨眨眼,努力的回头去看外婆,只见到外婆早已佝偻的背影在晨起的阳光下,拖出了长长的影子。
外婆,也老了。
“外婆……”
我喊了外婆最后一声,就被独眼的老猴子拖走了。
村口阳光普照,知了落在林叶间叫得正欢,老猴子将我放开,转了身拖着长臂慢慢离开了,我孤独的站在村口的老槐树底下,只觉得这一刻,胸中似是积了无数的怨念,想要大声哭出来,要不然我会憋死。
正哭着,身后肩上被人拍了一下,我连忙止了泪,回头去看,是一个男人,长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