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在我身上落定,我对于这种眼光并不陌生。
我瞅着他的脸,想要看进他的内心,“你到底是谁?”
先是从他张口闭口要帮我,最后又说是受人之托,我就觉得这人问题很大。现在,又是张口就朝我要东西,我冷笑一声,“凤沁,真人面对不说假话,你到底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再换句话说,我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他来冒险的?就比如我一身的诅咒这么阴重,凡是与我亲近的人大概都不得好死的,这些事实都不用我再多说,单看二娃叔一家的惨状就足够。可就在这时候,偏偏又跑出一个凤沁,这不得不让我警惕。
或许,在我身上有着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凤姑给你的盒子。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把它给我,若不然,将来出了事,我也没法向那人交待。”
凤沁皱眉,又哼着鼻子道,“我说你这人怎么就这么轴了?我这大老远的跑来帮你,你就不能信我一下?”
信他?我用什么立场信他?
我嗤笑,他越是急,就越表示这厮作贼心虚,心里有鬼。再说了,现在我只信自己的判断,“凤沁,如果你说这世上任何人都有可能害我,或许我还会信你,可唯独外婆,她永远都不会害我!”
我坚信这一点,外婆从小捡我回来,一把屎一把尿养我这么大,若是这个世上我连外婆都信不过,我还能信谁?
难道要信这个仅仅才见过一面的陌生男人吗?
这还真是笑话!
“可你别忘了,你身上的诅咒是怎么来的!从始至终都一直是你外婆在灌输着你的思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是不是从来就不让你天黑出门,也从来都不让你进山?”
凤沁突然说,我猛的就跟着惊讶,“你怎么知道?”
话音一落,我又觉得恼怒,反唇道,“这些事就算你知道也没什么稀罕的,这不是什么秘密,你要是有心,这村里随便找个人打听就行!再者说,外婆不让我出门,是一直在保护我,根本就不是害我。”
对!就是这样的。
我越发坚定了这个想法,也不想再听他胡说八道,转了身,往我视线及处的那道碑处走过去,我要知道,那碑上到底有什么,凤沁怎么就这么着急的拦我?
“潇影!别过去,你会后悔的……相信我,这正是你外婆的高明之处,她已提前一步想到所有。”
凤沁见我不听,又猛然说着,话语中隐隐透着一丝焦灼,他是真的不想让我过去。我不理他,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他一个陌生人来反对!
他越是反对,我越是好奇。
“别再跟着我,否则你万一出点什么事,我概不负责。”
我停步,回头扔下这一句警告,继续不管不顾向那道碑渐行渐近,埋身进了那一片长势粗壮的灌木丛,看准了方向,向前行去。
脚下似乎有不少横亘的枝节四处蔓延着,我小心的踩过一根又一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一抬头,顿时便无语。
走过了。
看看头上的太阳,刚刚还在正中偏东方挂着,这么一眨眼的时候就到了头顶,奇怪的是,我一夜无眠,早上又是被人打被人骂的倒是一点都不觉得饿。
擦一把头上的汗,再返身回去,不知什么时候,脚下的枝节似乎都不见了。我踩在地上,有种特别的松软,似乎是踩了软软的沙,又像是踩在了厚实的面粉上,耳边凤沁好像又在喊我,我有些烦燥,“我说了别再跟着我,你听不懂人话吗?”
一回身,身后四周白色苍茫,压根没有半丝人影,我皱眉愣住,这怎么回事,明明就听着有人啊,但很快也跟着松了口气,大概是我幻听了吧,这野人沟里人深的灌木丛最多,我听错了也不一定。
不过,最好那烦人的凤沁赶紧离开,若不然,我真是忍不住了。
对我来说,外婆就是这个世界上与我最亲的人,凤沁敢说外婆坏话,我没当场大嘴巴子抽他,就已经很克制了。
吸了一口气,继续再寻着那道碑的方向往前走,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刚刚还在视野之中的碑影,竟又再度诡异的变幻了方向。
这一次,我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一次是巧合,两次也是巧合吗?我的记忆力,还没有差点连这么点咫尺的距离都记不清的地步。
想到夜里的事情,我猛然又觉得后背发冷,下意识抬头去看,竟然又吓了一跳。刚刚还明媚炎热的太阳光,这一刻,已经是堪堪到了落西山的时候。
终于,那最后一点点的余晖的光亮,也在我眼睁睁的懊恼下,以它极快,又极慢的速度不甘不愿的沉入了西山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