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老王看我浑身打抖,忍不住嘲笑道:“老太爷的孙子还懂怕啊?”
我怒道:“我特娘的没害怕,我这是让雨冻的!”
纸人老王笑着摆手,看那样是没打算揭穿我,他点起一只烟袋锅子,幽幽道:“看这劲儿三两天是没法下葬了,也好,你肩上的伤得好好养养。”
今*跌棺,尸体暴晒,尸气冲头,怨气上涌,极易引起尸变,也就是常说的诈尸,因此,必须将尸体拉出来重做法事,驱散尸体身上的怨气,阳火乃至阳之物,阴阳术里讲究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归一,也就是说,老李头家这尸体必须要晒上三天面头,才能重新下葬。
我瞅了眼正房方向,那边一大群披麻戴孝的人正跪在院里嚎啕,我爷爷独一人在黑屋里做法,到现在还没出来。
“哎,老李头家死的啥人啊,这都死了还不得安宁,”我摇摇头,叹气道。
“老太爷没告诉你啊?”纸人老王道:“死的人是老李头的一远房侄子,家道中落,来投奔老李头了。”
“吓,这年头还有往咱庄里投奔的人啊?”我惊异,毕竟,我们风波庄也算不得什么大村,一听有人投奔,自然惊奇。
“你是不知道这人村里落魄到啥程度,”纸人老王砸吧一口烟袋锅子,道:“他那村,叫小老村,那破的呀,没的说,交通基本靠走,治安基本靠狗,通讯基本靠吼,你说他不来风波庄,来哪?”
我愣神,纸人老王继续说道:“这人拖家带口被老李头家收留,可是你也知道,这人啊,穷则生变,这小子受不了贫苦生活,跟村里几个大小伙子商量着整点山货出去卖,没成想刚出去一天,早上就回来了,说是身体不适,他媳妇儿去给他瞧郎中,郎中还在道上呢,这小子就咽了气。”
“我去,合着这人一宿就挂了?”我奇道。
“可不是嘛,贼他娘的邪乎!”纸人老王砸吧了一口烟袋锅子,狠狠道:“跟这小子一道的那几个人都没啥事,就这小子......诶,翎娃子,你瞅啥呢?”纸人老王说着说着,冷不丁瞧见我盯着房中角落,他下意识转头去看,墙角黑咕隆咚的,什么也没有。
纸人老王纳闷,唤我道:“翎娃子?”
见我不理,他伸出手来在我面前晃了晃,道:“翎娃子你瞅啥呢?”
我回过神来,冷不丁的打了个冷战,尴尬一笑,道:“我刚才......好像看到你背后有个人,跟,跟老李头家死的那人差不多......”
“吓!”一听这话,纸人老王好悬没蹦起来,他猛地扭过头去瞅了半天,墙角黑漆漆的,哪里有个人影,纸人老王一烟袋锅子敲我脑袋上,怒道:“臭小子,胡咧咧啥,我跟你讲啊,这事可不能乱说。”说着,他还后怕的瞅了瞅身后。
我挠挠头,道:“兴许是看花了眼了,看花眼了......”
纸人老王被我这么一打断,心中顿时有些不太舒服,他也不跟我掰扯了,吩咐我好好休息之后,就出门去了,他走的时候,我心里一跳,本想叫住他,但他走得太快,已经出去了。
一下子,这小黑屋里就剩我一人了,哦,还有纸人老王那一堆湿了的纸人。
在我们风波庄里,放纸人的屋子一般都是庄里的老房子,不仅低矮,更是阴暗潮湿,再加上刚才下雨一淋,那些纸人身上的油墨已经有些花了,特别是那几个童男童女,原本画的笑脸就不正,这一淋雨,它们面上的笑容登时更加诡异了。
我只感觉脑袋里面一阵发炸,心里也没别的念头,只想着赶紧离开这里。
我先将纸扎的房子车马等等搬进屋子角落,然后将几个童男童女堆码放好,当我转身去拿最后一个童女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突然瞟见肮脏的窗户上,一个白影一闪而过......
“卧槽!”我大叫一声,脚下好悬没一个趔趄扑进纸人堆里面去,幸亏我没栽进去,要不然凭我这块头,一猛子扎进去,这些纸人里面的骨架可就报废了,到时候又是免不了被老爷子一顿烟袋锅子敲头。
我心虚的看了下窗口,此时窗户外面啥都没有,就一片明晃晃的阳光,照在屋里,却更显得昏暗。
我定了定神,连忙将最后一个童女抱起来,准备将它们码放在一起,然后用一张塑料纸盖起来,然而,就在我抱起童女的那一刻,不经意间看到它的脸,吓得我差点将它扔出去。
那童女的脸上,竟然带着笑......
请相信我,我说的笑,并不是纸人老王画纸的时候画上去的,而像是这纸人本身就在笑一般,它那一双被雨淋湿了的弯弯睫毛,直勾勾的盯着我,让我后背一阵寒凉。
“我*你个奶奶!”我大骂一声壮胆,举起童女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