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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久的头疼如裂。
顾天云的脑浆里如同揉进了千万枚烧红的钢针,尖锐的刺痛无孔不入地传来,即使在深度昏迷中他也能感受到这种疼痛的侵袭,昏昏然,不断灼烧煎熬着他的大脑神经。
体内流转的血液仿佛带有强酸的灼烧腐蚀感,遍体火辣辣,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腐蚀融化了,还传来一种身躯浸泡在粘稠液体中的特异体表触感,犹如回归母体中的胎儿被温热的羊水包裹着,轻轻晃动。
不知昏迷了多久。
他醒过来时,大脑一片茫然,只觉光线耀眼难受。眼球内压巨大,视线模糊变形,一阵阵天旋地转的恶心胸闷感。“请别动……”一个温柔的女声在他耳畔响起来,清洌动听。他感到异常熟悉。
女人在他眼前晃过,面孔模糊,手指抚过他的脸庞。皮肤麻痒,犹如阴雨天湿漉漉空气中带着轻微的静电。
嗅觉敏锐,他闻到若有若无的淡香,若空谷幽兰。
“请闭上眼睛,您的视觉神经疲劳过度,还不能视物。”她的话语恍惚不定,仿佛在他耳边呢喃。顾天云依言闭目。
“您在医疗中心康复室,脱离了脑淤血导致的生命危险期。现在您唯一要做的就是休息,别想任何事。我为您播放音乐,请清空思维,随着音乐的旋律好好睡一觉。”
舒婉轻灵的音乐声渐渐响起。
旋律振动,熨慰着他灼痛的神经,宛如清风拂过树梢,气流回旋越过峡谷,雨点飘落湖面荡起一圈圈涟漪。心灵似水镜,苏馥的颜容在镜中闪过。
顾天云的意识渐渐松弛下来,困倦入梦。
梦中感到母亲的手爱抚摩挲着他,令他甘之如饴,舒畅无比。
一串串随风摇曳的槐树花。
那一树夏花盛开,清香淡淡,银色如挂霜雪……
再次醒转。
顾天云悄然睁开眼缝。视力恢复了些,目光所及,察觉他躺在医疗床上。室内洁净,一簇簇鲜花绽放,光线柔柔落在花瓣上涂了一层暖色,静谧遐迩。一个女子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托腮闭目小憩。
苏馥!
顾天云震动,紧紧凝目注视着她。
片刻后,他长呼一口气。尽管容貌十分相似,但这女子看样子不过二十岁有余,比苏馥年轻。从侧面看,她的脸廓、眼眉、下颌弧线几乎和苏馥一样,神态略带几分疲倦,安静如斯。
她是黑镜世界的苏馥。
顾天云惊疑心蹙,强迫把视线从她的身上收回,闭上眼假寐。
脑袋隐隐作痛,但比上次醒来已经舒缓许多了,有些异常的麻痹感。一架治疗仪探出机械臂,悬挂器具罩在他头部上方,修复着他受损的大脑神经。
他沉静下来,凝神思索。
猛然间,他惊觉脑海里空空荡荡,记忆中竟然没有资料信息,丝毫寻不见,没有任何视镜传输来的数据。思维迟钝,记忆涣散。
那庞大浩瀚的黑镜科技资料记忆库消失了?
什么原因造成的?信息传输故障?
顾天云陡然惊急,怎么会这样?承受无尽痛苦,却枉费心血,最终竟然一无所获……他心急如焚,难抑的无比强烈的挫败感蔓延,差点眩晕过去。
沮丧之极,他茫然无措,接下来他该怎么办?
难道还要找机会再来一次这样的传输行动?
头痛陡然升级,他没法再平心静气地思索。他的自我记忆,指令者下达的记忆,黑镜躯体残余的记忆,泛滥的深层记忆……一瞬间,全部混淆纠缠重叠在一起,丝丝如乱麻牵绊,意识近乎崩溃。
“啊……”顾天云不受控制地发出痛苦呻吟,瞪大眼睛。
“您醒了。”
那女子快步走近医疗床说:“抱歉,我打了个盹……您难受?”她快速查看治疗仪,进行设置操作。一股暖热的感受在脑海中荡漾起来,他纷乱失控的思维在暖流中渐渐平复,意识麻痹,思海中呈现空落落的茫然状态。
“您感觉好点了吗?”
女子含笑柔声说:“别用力想事,放松大脑,放松。”她抬来一杯温水,升高医疗床,喂他喝下。近在咫尺,她眼眸清澈,瞳孔深处内蕴秋水气韵。
“你是……”顾天云虚弱的神经感受到温软的气息。
“苏馥。馥郁芳香的馥。”
她眨动眼眸,微笑说:“议长先生,我是您的专职医护。为了您的健康,在治疗康复期间,你必须听从我的安排。”
顾天云悚然心惊,挣动了一下。旋即,又一个震惊袭来,他猛地发觉他的双腿毫无知觉。他几乎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您别着急……”苏馥扶住他,“脑淤血造成了您的意识障碍,导致半身瘫痪和局部感觉障碍,需要一段时间恢复。”
“怎么会这样?”
“属于视镜传输引发的脑血管意外。颅内有些血肿未消,穿破脑实质形成继发性脑室内积血,压迫着您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