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泥,长长地吐了口气,看到苏白嘴里虽然抱怨。去的方向却是我来的方向。知道她是去帮我救刘干事的。
也就是苏白了。做鬼了还对我死心塌地的,对我总是有求必应。看着她的背影,我突然鼻子里冒酸气。
她是不是鬼。真没什么关系,重要的是。她一直在!
“嘿嘿。媳妇大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鬼的世界,我不懂。可是我看得出那群鬼都怕你,有媳妇大人在,我肯定死不了。”我赶紧拍着马屁,拖着还昏迷不醒的老马,跛着脚。追了上去。想想刚才的死里逃生,再见到她。这感觉真好。
“真是个呆瓜,你是损我呢。还是夸我啊!”苏白斥了一句,可是语气带着明显的笑意。
估摸着是那句“媳妇大人”取悦了她。我更乐了,脑子一抽,快跑几步冲动的说:“媳妇大人。我这可是在表明心迹,就算是你做鬼了。我对你的心那也是青天可鉴。”
“谁是你媳妇啊!”她回头一笑,明明隔了好几米,身影一晃,“啪”的一记锅贴盖在我脑门上,那动作真叫个熟捻。
“你别想赖账,我们可是签了婚契的,还盖了印章。”我抓住她的手,动作熟练无比。
要是以前,我还会顺势她手心里吻一下,玩下盖章的小游戏。这游戏从小玩到大,我们一直乐此不疲。可现在她的手冰冰凉的,没有记忆里的软和,多少让我有些伤感,下意识的握紧了她的手。
苏白表情微微一僵,抽回手,嘴里没忘打趣:“哟,几天不见,也会油嘴滑舌了,没少哄妹子吧。”可是,她语气生硬,一听就是生气了。
“苏白,我不在乎你是人是鬼,反正你是我们老钟家的媳妇,七月半烧纸的时候,我就跟钟家列祖列宗们汇报过了。”我认真的说。要说对苏白的了解,她妈拍马也比不上我,就是冲我对她的了解,也足以她妈一直想棒打鸳鸯的愿望落空。
她语气一变,我就知道这妹子在想什么,几句话就哄得她眉开眼笑,顺手又来揪过我的耳朵,笑斥:“又来胡说八道。”
“我说真的,我可以发誓。”
“切!我还不知道你啊,通常你信誓旦旦说真话的时候,都是骗人的。”跟我了解苏白一样,她也同样了解我。可是,我现在真不是在哄她啊,所以我急眼了:“你都做鬼了,怎么还这么小心眼儿,我什么时候拿我们钟家祖宗发假誓的啊!”
苏白看我急,也不辩驳,剜了我一眼,转身走了。反正她知道我气性不长,而且她总说爱生气的男人最讨厌神马的,一直不肯惯我这毛病。
等她走了不到十步,我就消气了,拖着还昏迷不醒的老马,屁颠屁颠的追上去:“媳妇儿,你真走了啊,等下我嘛!”
“救命啊!”
刚爬到斜坡顶上,我就听到刘干事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刺破暗夜的静寂,在山野里回荡,传远,回声轰鸣。
那声音太硌惨,听得我心肝儿一颤,抓着老马的手不知怎么松了。倒霉的老马还昏迷没醒,块头又大,跟块石头似往斜坡下滚。等我反应过来,追下去扯住他时,他那张洒了芝麻的大饼脸又遭殃了,被石头的碎片划满了伤痕,惨不忍睹。
“真不是我故意啊,老马。”我歉疚的说,也不管老马是不是能听到。
倒是苏白又被我逗乐了,扑哧一笑:“又冒傻气!”
雾又散了很多。
沙!沙!沙!沙……
朝外翻涌的雾里,传来风吹草叶子的轻响。我有种被无数双眼睛锁定的感觉,直觉是那些鬼还没散去,隐藏在四周,要伺机弄死我们。
我一边走,一边眼光乱瞟,提心吊胆的,手心里汗浸浸的。要不是苏白在前面……不对,前面是人不是鬼,那是余良!
我的脑子瞬间凌乱了。
苏白去哪儿了?
她明明就走在前面,相隔不到十米,怎么会突然不见了,还有余良这丫的是打哪儿突然冒出来的?
周围雾里的鬼,好像也退走了?
定了定神,我的脑子里又冒出一连串的问题,却听到余良问:“钟医生怎么在这里?”
他问话的时候,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很欠抽。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我反问,只是在看到他手里提着的桃木剑时,嘴角狠狠的抽了两下。
夜很深了,可是桃木剑上有符纸在烧,我还是能清楚的看见,符纸上浮动的光纹。
那是辟邪符!
由于那块祖传的血玉,沾染了不祥,我从小到大,没少见到家人请和尚道士到家里来做法事,辟邪符什么的见多了。
我明白了,苏白一定是被余良的桃木剑和辟邪符给吓跑的,对余良更加反感,同时也极为忌惮,直觉他参加医疗队的动机不纯。要不然,有哪个医生随身带辟邪符的。
余良慢吞吞的走过来,像是在郊游踏青。他一直走到我面前,桃木剑上的符纸还没有燃烧完,符纸上光纹流转,只是稍稍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