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但是要移河入卫,还要开凿怀州的枋口堰,如是能增灌良田五六千顷,此外还要借机疏浚曹操曾在相卫所开凿的利通渠,复兴这里的自东周时代就遗留下来的各种水利陂塘。”韩洄是这样对田季安解释的。
听到这里,田季安的脸色隐隐有些不安。
东汉末,曹操为方便对袁绍所居的邺城用武,就在枋头此地,把卫州淇水强行改道,引其入段叫白沟的水道(之所以叫此名,据说是河床上有许多白色的蚌壳),直抵邺城下的洹水,然后攻下了邺后,曹操开始将邺经营为自己的根据地,于是又开凿了道利通渠,将漳水和洹水又勾连起来,这样邺城的水运遂四通八达,成为贯通南北的走廊枢纽,迅速繁盛起来,而先前北方的陆路枢纽邯郸、蓟县、涿郡,却因远离水道,此起彼伏,慢慢沦为三线城市。
之后曹操为对北地乌桓用兵,可以说军队到哪,漕运工程就在哪上马,又开凿平虏渠和泉州渠,将幽燕地的几条大河也连通起来,直到入海为止,可以说整个河朔的水路交通,直到今天的大致格局,奠基者曹操是功不可没的。
到了隋朝,在彻底毁掉邺城后,隋炀帝便在曹操白沟的基础上,开凿了大名鼎鼎的永济渠,首先隋炀帝把沁水引入到淇水里来,加大水流量,随后又把以淇水为主的永济渠,使其往东北流经相、魏、贝、德、沧五州地,又折而西北,注入桑干水,直达蓟县(和现在祖国首都差不多的位置)。
所以现在高岳明说要重振相卫的水利、农桑,其根本目的田是清楚的,“辅师是真的要重新把这些水运给疏通起来,他的宰堂真是要以相州为核心?然后利用水运,将势力拓展到魏州大名府,然后又到范阳蓟县地但相州是我们魏博的啊,我虽有心归土提封,但奈何军府里的一万牙兵”
果然聂锋、刘瞻等大将当即就嚷嚷起来:“韩河内和令狐济北既来此说项,要在我天雄军的镇内开漕修陂,却不知高辅师对我魏博提出的条件,回应如何了?”
临时军府的厅堂外,帷幕间,也站满了武德丰沛的魏博牙兵们,都在倾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对话,气氛十分紧张。
韩洄的回答十分爽快:“这点请放心,魏博天雄军此后依旧是保留四万兵额不变,其中一万固定是牙兵,待遇军饷也不变!”
结果堂外的牙兵们,都齐齐地欢呼起来,声震屋梁。
“那是要销三万镇兵?”
韩洄颔首,说正是如此。
这个提案既然没有触及破坏牙兵的利益,他们当然不会反对,于是田季安便说,那好为表诚意,我天雄军愿先销三万兵额归农。
随后韩洄又说,高辅师马上要继续对北地用武,行营便在邺城北面的洺州,希望能借魏州永济渠,运输给养。
田季安还未说什么,韩洄就即刻表态:“辅师船队所经魏博军镇的税场,按货物交行脚钱,绝不含糊拖欠,这份钱便作为天雄军的赏设钱。”
顿时堂外又传来了牙兵的欢呼声。
最后韩洄说:“不过开古河引滑州白马城夏潦,凿卫州淇水枋口堰,和复开利通渠三件劳役,需要人功四万,为时半年,辅师言昭义新降军出一万,我河内所管的军团出一万,而希望魏博要出两万兵为人功。劳役期间,按规定同样发给军饷。”
这会还没等田季安说什么,堂外牙兵们就怒喊聒噪起来,“不是我等不尊重高辅师之德,不过魏博有魏博的规矩,也想辅师予以尊重。现在这三件劳役,既要占用我军镇的劳役,又要占用我军镇的土地,最后却是对河内行省有利,从古到今哪有这样的道理?我等不堪,须得讨个说法!”言毕,牙兵们都呲牙咧嘴,拔刀举铳,汹汹如狂潮般。1
田季安脸色苍白,便问你们到底要什么“说法”?
“得加钱!”当首的一名老牙兵举拳,如此喊到。1
其他牙兵纷纷呼应不休,整个军府内外,全是“得加钱”的喊声。2
田季安面转向韩洄,做出个无奈的表情,可韩洄却很镇定,他朗声对众位牙兵承诺:“你等原本的军饷俸料不变,此外劳役半载期间,由朝廷度支额外拨给每人二十五贯,若何?”
本来,魏博的镇兵一年才得十多二十贯,牙兵勉强到三十贯,现在只要努力开渠,不用冒炮铳矢石的危险,就能一下多得二十五贯,这样子可大赚了!
“要先给这二十五贯的钱帛,然后开拨做功,大伙儿说行不行!”那当首的老牙兵又举拳。
“先发钱,再做功!”诸位牙兵们都齐声应和。
“区区五十万贯嘛,想来宰堂和度支司还是可以立办妥当的。”韩洄表示问题不大。
魏博牙兵各个都欣喜昂然,十分满足。
夜深寂静时刻,准备来日返归大名府的田季安,在月下和妻子一道散步,隐隐中有心声,但又不方便吐露,只能嗟叹不已。
倒是魏博中军兵马使史周洛和其子史宪诚,口称有重要事要和节帅商议,在偏厅等候,田季安心中一动,便赶紧入内。
“魏博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