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滩上,吉备隆被手忙脚乱的属下推上马背,犹自吐血不止,但还在那里呻唤着要娶史美人,往南海府城内遁去。
还未有驶出沃沮口的船上,史美人举着李纯。
“你不是说,愿意为予赴汤蹈火,便是死也不会辞让的吗?”李纯用微弱的声音说,“可没想到,明明予已经将你卖了五百两黄金外带一艘船的好价钱,可以前去倭地,图谋长久的大业,可不曾想到全被你给搅黄了。就你这样,还能称得上是予册封的美人吗?”李纯晃悠着,像是被挂在钩架上的鱼。
“这一路以来,是我为你鞍前马后,你在卢龙塞时陷入辽泽,是我把你和车马拉出来的;你过奚地遇到盗匪,是我在你身前捍弊;冬至时入渤海国,冰天雪地,你寒冻几乎死掉,是我将你捂在怀里取暖,你才能活着到长岭府......”史美人说到动情处,涕泗横流,声音渐渐激动,李纯也觉得胳膊的骨头都要被捏碎掉,再这样刺激她下去,怕是自己的身躯会被她给彻底撕开,于是只能继续告饶,“予愿意册封你为皇后。”
“连那个刘辟都熬不住,跑掉了,只有我,只有臣妾还在追随着你,这份忠义,这份爱慕,难道在陛下的眼中只是堆金子嘛!”
“予......啊啊啊啊......”还没等李纯辩解出什么,就听到史美人暴怒地喊起来,接着觉得自己的四肢和五脏六腑,仿佛全被铁砧给挤压、扭曲、变形,在惨呼中,魂灵都被挤出了喉咙,顿时丧失了知觉。
等到李纯悠悠醒过来时,只觉得手足几乎完全麻木,背脊紧紧地贴在“地上”,他的眼珠转了转,才看到自己的双手和双手全被冰冷的铁链给死死铐住,而后有把硕大的锁,扣在了船只的桅杆上,他的浑身都在痛,呈个“大”字形,口唇干涸,便呼唤着,想要饮水。
“陛下,你醒了?”耳边传来史美人娇媚温柔的声音。
李纯只觉得更加恐惧,他艰难地抬起头,只看到史美人坐在不远处的船首,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她的旁边摆着个箱箧,内里正是吉备隆送的五百两黄金。
于是李纯将头搁下来,歪过去,不敢搭理她,只能望着辽远无极的天空,听着耳边单调反复的波涛声,觉得船只正在起伏中前行,“不知道自己昏过去多久,看来这金刚彘是用钱买通了渤海南海府的船工,替她修好了船只,重新安上了舵......”
大约一个时辰后,李纯的瞳孔里,太阳运行的轨迹,出乎他的意料,更大的恐惧涌起在心间,他终于忍不住,用微弱的声音喊了出来:“这,这不是在向东航行,这是在往北走,往北走!”
他猜的没错,刮到甲板上的风愈发寒冷,白色的海鸟落在桅杆和船舷上,羽毛都是竖起来的。
“陛下说得对,臣妾用了十分之一的黄金,就雇佣大批船工,不过不去倭国,去那里有什么好?很快,唐土的高岳就会攻打那里,不管输赢如何,陛下总还是寄人篱下,都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这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
“你,你到底意欲何为?”
可史美人好像根本没听到李纯的话,只是自顾自地分析下去,脸上的神情也愈发扭曲,“另外,就算送你去倭国,你也会用那些黄金,找彼处貌美身细的女子,届时我又算得什么,之前好不容易在渤海国,我能够独占你,怎么可能再重蹈覆辙?”
“史美人,不,史后!予愿册封你为皇后,绝不再负你,只求你能送我去倭地,现在让船调转,予发誓......”
“不要再发誓了!”史美人怒发冲冠,然后指着哀求的李纯,“那日在幽州蓟城,高岳倒是有句话不错,难得有情人,可陛下却丝毫不把情分放在眼中,我明白了,这是帝王家的通病,在你们心里,不管自己有多落魄,可还是把天下所有人都目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傀儡,都目为可以奉一己之欲的脔肉,你太自私了。”
“你疯了,你这头金刚彘彻底疯了,予不要你的效忠,金子也全给你,只求你能放过予,你这份对予的霸占之心,难道不是自私?放了予,放了予,予不去倭国,要回渤海龙泉府,宁愿国主大嵩瞒将予送给高岳处分,也不要。”
“住嘴!你对天下自私,我只对你自私,所以我俩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所以我要永远得到你。”
听着史美人的逻辑,看着她的神情,李纯吓得周体冰彻,连问对方的目的地到底在哪里、
“一个没法打扰到我们的地方,你要恢复皇帝的地位,臣妾会倾尽毕生之力帮助你,现在我们的船已快过龙原府,我已问过船工,再往北便是率宾府,那里有处海湾,被山丘环抱,四季不寒不热,正是我俩安顿下来的好去处。”这时,史美人庞大的脸,出现在李纯的眼前,遮没了天空和云彩,她用手指抚摸着李纯伤痕累累的面颊和嘴唇,“这锁链以后就会常伴在陛下的身边,时间久了,陛下的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