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甚至连一旁的的万重山无论如何呼唤她,她也不曾理会,她忘记了一切,就连那些厮杀声,也不能令她的丧母之痛有稍许的缓解。
她记得,自己和母亲在陈府相依为命,那样多的日子,面对嫡母的欺辱与下人的轻蔑,是母亲护着她,疼爱她,是母亲一次次的将她揽在怀中,是母亲熬尽心血的抚养她长大,而今,她还不曾在母亲膝下尽孝,母亲便已离她而去,让轻舟一生都无法释怀的,是母亲因着她的牵连方才失去了性命。
“娘.....”轻舟声音很轻,她的眼神空洞,已是再也流不出泪水,万重山压下心中的钝痛,只不由分说的抱起了她的身子,眼见着万家军已是打的饶世仁的余部溃不成军,饶世仁的部下本就不是万家军的对手,加上如今主帅已被万重山一箭射死,众人更是犹如无头苍蝇般,军心早已散了,一些士兵甚至落荒而逃,万重山顾念着怀中的轻舟,不愿再战地上继续待下去,只将战事交给了江镇以与张兴之等人,自己则是带着轻舟离开了前线。
后营。
轻舟似是让梦魇住了,她一身的汗水,在梦中也是极其不安稳的,母亲自刎的那一幕总是一次次的向着她袭来,她看着那些滚热的鲜血从母亲身子里迸出,打湿了母亲的衣裳,而她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不论她如何凄厉的呼喊,母亲却仍是不曾将手中的宝刀搁下。
“月儿?月儿?”万重山守在一旁,看着她如此,漆黑的眉峰便是拧成了一个“川”字,他握着轻舟的手,不住的轻声喊着她的名字。
终于,轻舟睁开了眼睛。
起先,她有些恍惚,待想起梦中的情形时,轻舟打了个激灵,白日的那些事汹涌而来,无一不是提醒着她,那不是她的梦,她的母亲,的确已经去世了,是她亲眼看着母亲自刎在自己面前。
“月儿?”看见她醒来,万重山微微松了口气,他抚上了轻舟的面颊,为她将那些汗水与泪水拭去,看着她漾着凄楚与哀伤的眼睛,万重山心中有痛楚划过,他缓缓收回了手指,黑眸中是难言的歉疚与心疼,他声音低沉,只吐出了几个字来,“是我没保住娘。”
轻舟心里一酸,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她只是躺在那儿,由着眼泪一行行的掉。
万重山一直陪着她,期间有侍从送来刚炖好的米粥与小菜,万重山喂到轻舟唇边,轻舟却也不吃,万重山心下无法,看着轻舟的样子,只得让人速速去株洲,将万小宝接来,心里只盼着等轻舟见到孩子,哪怕看在孩子的份上,她也不会再这般消沉下去。
夜渐渐深了,一直到轻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万重山站起身子,为她将被子掖好,看着轻舟脸上的泪痕,万重山眸心一黯,只无声的为她将泪水拭去,他守了片刻,又是抚上了她的额头,见她没有发烧,方才放下心来,向着外面走去。
江镇以一行人已是在主帐等候良久,看见他进来,顿时齐齐行礼。
“都起来。”万重山眉宇间满是倦意与萧索,即便这次打了胜仗,也不见他的面上露出丝毫喜色。
“王爷,饶世仁手下的将士大多已是被咱们所擒,余部也是尽数被咱们击杀,眼下大军已是攻进了豫州城,还请王爷早日入城,以安民心。”
万重山的心思全然不在这里,对着手下的话也是不曾走心,闻言也不过是淡淡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见万重山浓眉不展,诸人心下了然,明白他是为了王妃丧母之故,帐子里的人都是跟随着万重山南征北战过的人物,全是他的心腹,也都晓得轻舟在他心中的分量,此时见他不吭声,一时间倒也没人敢说话。
“还请王爷节哀,陈夫人和陈老爷的法身,属下已是命人盛装入殓,眼下已是送到了豫州城里的义庄,是就地安葬,还是等日后运回京师,还要请王爷示下。”到底还是江镇以上前,与万重山开口问道。
万重山也不曾抬眼,便是吩咐了几个字;“运回京师,厚葬。”
“是。”江镇以拱拱手,不曾多说。
万重山想起轻舟,便是无心理会这些俗事,他看着这些手下,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倦意,他冲着诸人一个手势,示意他们都下去。
诸人见状,便是纷纷告退,唯有江镇以与张兴之两人却是留了下来。
“王爷,属下知道,看着王妃难过,您心里也是跟着难受,可恕属下说句大不敬的话,眼下的情形不论对王爷,还是对万家军都是大有裨益。”江镇以微微上前,向着万重山进言道。
“皇上此次欲用陈侍郎夫妇来要挟王爷,可如今逝者已去,皇上手中再无可要挟王爷的人,王爷如今总算是可以毫无顾忌,向着京师大举进攻。”
江镇以的话说完,却见万重山的脸上仍是淡淡的神色,就连他眼瞳中的光也是如此,如今天下已是唾手可得,可万重山竟无丝毫的喜悦与狂热。
江镇以与张兴之俱是暗暗对了一个眼色,皆是大为不解。
万重山闭了闭眼睛,只道;“我累了,你们都出去。”
两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