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再无知的人也该知道这一字代表着什么,碌碌无为,闲散一生。最好是退居朝政。做个不与世俗象征的闲王。
他曾经以为的父爱。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是个皇子,他所以为的拥戴,只不过是被冠上了‘太子’的名号。他曾珍惜的母爱却在短短的时间与他相隔两世。他曾拥有的以及会拥有的一切,都拱手让给了别人。哪怕心中再不平。也只能忍气吞声。他那所谓的父皇毫不留情的斩断了他所有的助力,希望他只做一个安享荣华的废人。还要他心甘情愿俯首称臣,一辈子跪拜那个至高点——他的皇帝。美名其曰。是为了护他,让他远离不满血腥的皇权争夺路,他还能说什么……
她启了启唇,未言语一句一字,顺着闲王的拉着她的手一点点俯下身去。将下颚枕在他的颈窝,微微埋首。似有若无的轻声一叹。明明血浓于水,偏偏骨亲肉疏。何其残忍。
静谧弥漫,闲王的半张脸都被遮住。睫毛颤了颤,单手将眼盖住,嘴上微扯出一抹堪如利剑的冷笑。叫如筠忍不住跟着怅然痛苦,略带一丝沉重。抽丝剥茧般细细蹙起了眉头。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又是那个不近人情的闲王,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准备好了吗?”
如筠在他的颈处闷闷的回应:“嗯……”
“明天,宜王会在护城河边救你回去。”
她当然知道那是那儿,她也曾在那儿被闲王救过一次,只是她没想到闲王会将地点安排在那里,真是……好巧。
“王爷怎么知道宜王一定会救我?”一个不明来历的女子,还满身伤痕,任谁都会怀疑。
闲王忽然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信誓旦旦:“一定会救。”他轻抚上如筠的侧脸,指尖却像锋利的刀刃在她脸侧点点划过,让人毛骨悚然,“我可爱的皇弟有个致命的弱点,喜爱世间最美的事物。”
他捏住她的下颚,笑得暧昧:“而你这张脸,足够被他看上。”
如筠不着痕迹地从他的指尖逃离:“谢王爷赞美。”
“越美的事物越毒,我可爱的皇弟长这么大似乎还没能懂这个道理,那只好让我这个当兄长的来教导教导。”他挥袖退下了软塌,负手立于门前,“明天,你将被闲王府逐出。”
“是。”
“记住,你要尽快的逃,尽可能的逃,因为……我会真的派人来灭你的口。”他最后的话说得无情至极。
月季的花朵在枝头怒放,简直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而冷气却在空中环绕,让人冻得窒息。
次日清晨,钟锣还没敲响,如筠还未睡醒就被几个下人拖到了闲王的面前,小腿被他的下属狠狠地踢了一脚使她不得不双膝砸地,跪了下去,她的秀发被人拽得凌乱不堪,哪儿还有前一天的雍容华贵,她逼迫自己清醒,努力的睁开眼去看闲王,比平日更冷漠的闲王在今日更是多了一点怒气。
他演得真好,好得让她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内心对他的恐惧。
“敢偷本王的东西,胆子肥了!”
“我没有。”
“本王还会污蔑你不成?!”
“我没有。”
闲王上前捏起她的下颚逼迫她仰头看着自己:“这伶牙俐齿的嘴可是越来越赢了。”他的松手的那一瞬,语气凝然,“扔下去。”
在她思绪还未展开时,整个人被几个下人扔进了旁边的浴池里,略有浮冰的水浸得她肌肉紧缩,她想挣扎,身子却在一瞬间冻得僵硬,窒息的紧迫感让她想奋力的往上却心有力而力不足。
她不小心吸了点水进喉,呛得她几乎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几双手又将她拎出水面。
“东西在哪儿?”
“咳咳……我,咳咳,我不知道。”她知道闲王这是想做戏给人看,她只能尽量配合,忍受来自身体和心灵上的折磨。
“说出来,饶你不死。”
浑身湿透的她有气无力地卖力抬头与闲王对视:“我没偷。”
“死到临头还不承认。”他给下人一个眼神的指示,如筠再次落入水里。
刺骨的寒冻结了思维,麻木的任人宰割,这是这简单的两次折磨几乎就要让她放弃生的希望,她不敢想象那些在牢狱里受刑的人究竟是有怎样的信念支撑下去的。
池塘上原本在她以为是希望的手现在对她而言是地狱的临近,被拎出水面又被扔进水里,反反复复,她都数不清有多少次了,大脑已经开始不清晰,她甚至有些怀疑这是不是闲王故意的,故意借此将她折磨致死。
她现在已经无力抬头,湿淋淋的头发紧贴住脸颊,狼狈不堪都不足以形容现在的她,仅剩最后一口气悬在命上。
闲王走近她,捏住她的下颚让她正视自己,哪怕她现在已经无力睁眼。
闲王在不弄湿自己的情况下倾身在她耳边:“你蠢成这样,让我怎么放心派你去,嗯?”他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她能听见。
如筠努力睁了睁眼,闲王却又离开她,徒留一个背影和一个“扔”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