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的第一反应就是他被人抓了。
紧接着,她看到她和陆二每天晚上躺的那张沙发上放着一张纸。
立即拿起来看。
上面是陆二的笔迹。
——到卖麦芽糖的那个小摊,我等你。
卖麦芽糖的小摊在洛杉矶广场的一角,他们曾一起去看鸽子时偶然发现的,老板是个华裔老人,很慈祥,见他们是同胞还送了他们几根麦芽糖。
来不及多想他为什么会留下这样一张字条,为什么会跑到广场去,南风只想马上回到他身边,她转身要跑出门,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
门外来了十几个男人,为首那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她再熟悉不过。
矮个子眼底闪烁着暗光,冷冷涔涔地说:“想去哪儿?”
南风往后退了两步,双手在身侧紧紧捏住,后腰撞上桌子,她眼神一闪,当即将桌子朝他们掀过去,趁他们躲闪时,她脚一蹬从窗户跳出去。
饶是她动作再怎么敏捷,但到底都不是十几个男人的对手,没跑多远还是被抓住了。
南风被他们用黑色塑料袋套住头,押上了一辆面包车,一路颠簸,等她再被取下塑料袋时,已经出现在一个废弃的工厂里。
她双手双脚都被捆着,矮个子粗暴地将她丢在地上,没等她看清楚眼前的情形,他猛地一脚就踩在她的心口:“说!你把人藏到哪儿了?”
那一脚的剧痛让南风感觉自己已经被踩断一根肋骨,她脸色煞白,却是暗自松口气,原来陆二还被没他们抓到,她咬紧下唇,哑声道:“……我不知道,他在我回去之前就走了,我不知道他去哪儿……”
矮个子就势一脚将她踢到墙角:“还敢撒谎!!”
南风像虾米一样弓着身缓着疼痛,冷汗淋漓,好半天才能重新说话:“我没有撒谎……如果他早被我藏起来,我为什么还要回去自投罗网?”
“不肯说是吧?行,我看你能嘴硬多久!”高个子一个眼神过去,立即就有两个高大壮的男人上前,将她从地上抓起来,强行将她拖行到水桶边。
南风心里明白,上次他们会放过她不是因为想手下留情,而是想利用她找到陆二,但同样的招数他们不会用两次,所以这回落在他们手中,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她不是不害怕,唯一庆幸的,是陆二现在还安全。
两个男人将她丢在水桶边,将她的脑袋一把按进水里!
猝不及防,眼耳口鼻立即涌进来带着铁锈味的水,南风本能地剧烈挣扎,但两个男人将她控制得死死的,她无法从水里抬起头,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淹死时,又猝然一下被拉出水里。
“咳咳……”南风剧烈咳嗽着,可还没能呼吸几口,又被人一下按进水中……
反复三五次后,南风脸上已经看不到一丝血色,全身湿漉漉的,又冷又难受,恐惧加持下,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吧嗒吧嗒豆大的眼泪一直掉。
那两人暂时松开她,她躺在地上咳嗽,胃里全是污水,一阵阵翻滚着恶心。
她抽泣着,话语断断续续:“……我说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他跟我无亲无故,如果我知道他在哪里,我、我早就说了啊,何必让自己受苦……”
那两个男人见她还嘴硬,再次将她拉起来,故技重施。
南风这辈子从没受过这样的折磨,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会被那样淹死,可偏偏在最后关头,他们又把她拉出来,给她生的希望,紧接着又一下将她按回水里,让她知道死亡的滋味,如此重复。
她生死的临界点上徘徊,那种给了希望又给了绝望的感觉,碾压着她的心理,摧毁着她的防线,到最后,她甚至想,就这样淹死好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她意识涣散,只会重复同一句话。
天花板上悬着一颗电灯泡,被风吹得摇摇晃晃,连带着光线也模糊不清。
在灯光完全照不到的地方,有个人坐在大班椅上,冷眼看着她受尽煎熬。
有个手下低头在那人耳边说了什么话,他原本冷若冰霜的眼眸陡然燃起一抹兴味,随后,他起身,不疾不徐地走向南风。
光线像有意识的精灵,感觉到这个人身上浓得驱之不散的危险气息,慌忙躲开,所以南风艰难地睁开眼,却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因为五官进水,她分辨不清楚他的声音,模模糊糊地感觉他好像是用了变声器,声音很机械。
他在她面前蹲下,目光在她身上缓缓移动,像在打量她,又像在寻找什么,少顷,缓而慢地问:“被我们抓住的时候,你吞了什么?”
南风瞳眸猛地一缩。
从她的反应里,他得到了答案,笑笑,又问:“是一张纸,对不对?”
南风的心跳霎时间飙得飞快——是,他们来得太快,她根本没时间销毁陆二写的那张纸条,只能慌不择路地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