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
青州城朱雀大街拐角的一处小馆子里。
残灯如豆,以虚步行为首的青州七虎围桌而坐。每个人脸上都愁容满面。
“大哥!我就不信你的病真的无人能治!大不了我明日就到京城去。请名医给你治病!”青虎七虎中的老二忿忿不平道。
“对!那个孟慷虽然惨死。但是回春丸的方子却不见得失传,我去把清远药行的掌柜和店伙计全部抓来,我就不信逼问不出方子!”青州七虎中的老四咬切切齿道。
“唉!那个孟慷倒也可怜。好端端的惹怒了探花郎被抄家灭门,还害得咱们虚老大也没处医治。”说话的是青州七虎中的老七。他的家境和孟慷差不多。都是城中的富商,不免有些兔死狐悲。
“可怜个屁。要不是他揭穿了老大的暗疾,我们能这么被动么?”青州七虎中的老三怒道。
“不要吵了!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
因为已经来不及了。明日一早,父亲就要见我!多半是要检查我身上的暗疾!诸位兄弟,你们的心意我虚步行心领了!今晚是咱们七虎最后一聚,明日之后,我会离开青州城。回乡下老家去!”
虚步行说话的时候,虎目含泪。脑海中一直萦绕着昨日的场景,他也不知道是该怪那个倒霉的孟慷。还是不应该,反正事已至此。造化弄人,无力回天了。
“虚步行!你想要回春丸么?”就在这时,旁边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嗓音道。
青州七虎同时惊醒。七双目光齐齐望向了小馆门口那人。
小馆门口站着一个黑衣人,身上穿的是最普通的黑布衣。刻意低着头,看不清容貌,但是他的声音却被七人听得清清楚楚。
虚步行噌的一下子站起身,直勾勾的盯着那人,“你说什么?”
“我有回春丸!而且不止一颗,可以治你的身上的暗疾,帮你渡过明日的难关!”那黑衣人一动不动,声音显得有些刻板。
“你是什么人?莫要来消遣我了!”虚步行苦笑了两声,轰的一下子坐回了座位。
昨夜的孟园惨案全城皆知,孟慷已死在探花郎手中,又哪来的什么回春丸!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甘心么?一颗回春丸解不了你的暗疾,但是却可以让你顺利渡过明日的难关,你真的不想试一试?”黑衣人尽量低压嗓音道。
“此话当真?”虚步行当然想搏一搏,虽然明知希望不大,但还是忍不住被此人挑动了心中的念想。
“我不是白给你回春丸的,你得拿我想要的东西来换!”
黑衣人这么一说,虚步行更加相信他的话了,双目中精光大放,连连点头。
“很好,那我们可以单独谈一谈了!”黑衣人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摆在掌心道。
三更天,孟园外。
昔日高朋满座,夜夜笙歌的孟园,今晚却格外的安静。
孟园外的道路上静悄悄的,经过昨晚的惨案,隔壁的几户人家要么就躲出去走亲戚了,要么就早早的熄灯睡了。
往日热闹喧哗的这条长街变得安静了许多,跟刚才经过的街市简直判若两界。
孟慷走到了孟园围墙下,强忍住心中的悲痛,他多么希望昨夜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一切都恢复原状啊!
不远处,依稀有火光在闪动。
孟慷朝着光亮走了过去,才走了几步,就听到黑暗中传来一声低喝,“什么人?慕容府在此办事,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孟慷浑身一震,下意识的想要去摸一摸自己的脸,不过他立刻就忍住了这种冲动,冲着黑暗中大声道:“慕容小姐,有人托我给你带封信!”
前方的火光中隐约传来了女子的声音,过了一会,黑暗中的那人道:“什么人要带信给小姐?报上名讳!”
孟慷知道说话的这人肯定是慕容家的护卫高手,要接近慕容冰雪,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自己今晚必须办到!
孟慷清了清嗓子,将心一横,大声唱道:“七日未尽冬风残,满树梨花几曾开,可怜孟园残魂在,世上已无小孟郎!”
他的声音洪亮有力,悲慷莫明,一下子就传到了对面。
先是听到有女子的惊呼声,然后忽觉一阵疾风扑面,定睛一看,慕容冰雪已经冲至面前。
“嗯?你不是孟慷你是什么人?”慕容冰雪看到孟慷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皱起眉头道。
她今夜前来孟园,心中藏了某种说不清的情绪。
也不知是内心深处替孟府上下鸣不平,还是对那个曾经在自己窗前坐了七天七夜的少年动了恻隐之心,反正她还是来了,烧些纸钱聊表心意,以祭那些不屈的英灵。
当她听到刚才那个声音时,汗毛直炸,第一个反应是孟慷回来了。
因为她听父亲说了,孟园中独独少了孟慷的尸体,可是当她见到面前是个陌生的,甚至有些丑陋的年轻人时,慕容冰雪很失落,心情也越发不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