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马爹爹眯着眼,手上的旱烟烟斗在一吸一吐之间冒出几点火光。旱烟烟味重,房间里尽是难闻的呛人味道。贺珏在这种环境里待得久了,鼻腔开始变得干涩发痒,鼻炎要犯了。
饶是莫月白这个烟鬼,也闻不惯这种烟味。旱烟与寻常纸烟不同,烟味重而持久,常年抽旱烟的人本身就是一只烟,走到哪儿都带着一股浓重烟味。
莫月白虽是个烟鬼,但抽烟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加之有些轻微洁癖,身上烟味淡之又淡,凑近了才能闻到。
几人在这种封闭环境里忍不住皱眉,直到赵立行起身开了窗。
赵立行自从见了那两条蛇便神情恍惚,身体发虚,实在受不得这股味道。开了窗透了气,他猛吸两口新鲜空气,伴着槐花香气的清新味道钻入口鼻,脑中霎时清明不少。
他望着窗外隐在薄云后的月亮,面上表情淡淡的,想起一些往事,严重流露出一些迷茫。
“我们都是强盗的后代。”海马爹爹说着,侧眼望向依偎在自己身旁的阿困,眼里第一次出现一丝宠溺意味。
他用粗糙的大手拨开阿困掩面的长发,露出右边发际里的伤疤。他轻柔的抚着阿困的头,像是抚摸着一件珍贵宝物。
“将军家的大小姐,名唤易安,听老辈人说,是个标志的女娃,当时才这么一点大。”海马爹爹说着拿手比了比,俨然只是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孩,“外来的那只军队,是当时镇康府木邦土司的新任土司,拿着一纸诏书,说是皇帝有令,降镇康府为镇康州,改木邦为军民宣慰使司,责令大将军将兵权移交给新任宣慰使罕。”
“你们也知道,将军怎会听信区区宣慰使一面之词?当时局势动荡,边境土司隐隐有亲缅趋势,兵权自然是轻易交不得,可不交,就是抗旨不尊,起了造反心思。”海马爹爹抽着烟,嘴里一边说着,眼神飘向邵栗躺着的床。
“然后呢?”小燕听得,没曾想这座宅子竟有这样的来历,见海马爹爹停了下来,慌忙催促。
“然后?然后就是两军交战,水火不容,寨子与朝廷完全失去了联系,就这样僵持了十几年,直到将军的两个孩儿长大成人,易安女娃也到了婚配年龄。”
“此时寨子早已负重不堪,小小的寨子,丁点大的土地,要养活这么多兵和百姓,实在难以为继。”海马爹爹的烟杆在地上敲了两下,眼里无神,似乎能回忆起那段凄惨年月,即便只能靠想象,几百年前的惨状也历历在目,叫人不禁唏嘘。
“养活这么多人,最后的办法,只有投降联姻。”
“你是说......大将军的女儿?”纪闲云听着,忍不住开口问。
莫月白坐在大红木箱上,手中的烟一只接着一只,听着海马爹爹所言,眉头渐渐紧锁。
徐唯望一眼莫月白,见他眼神空洞,知道他已经在推敲这件事的真伪了。
镇康府降为镇康州,正是洪武十七年发生的事,与铜币上印着的洪武通宝勉强对得上,只是洪武十七年间......从未听闻缅甸边境有过哪位将军驻守,何况还是穿着蟒纹的将军。
“是,就是易安女娃。一个十几岁的女娃,联姻对象是和将军年纪相仿的宣慰使罕,这件事让将军的儿子阿昆十分恼火......”
“等会儿等会儿,”纪闲云一时没听清,叫道:“将军的儿子阿困?!”
说着眼睛朝阿困望去,见他口水流了三千尺,眼睛直勾勾盯着邵栗的床,偶尔发出“嘿嘿”的笑声,实在是和将军的儿子联系不起来。
“昆!纪昆!不是阿困!”海马爹爹音量突然升高,抬手掩住了阿困。
众人闻言一愣,眼神齐刷刷往纪闲云身上望去。
纪闲云滞了两秒,乐道:“哟,这将军和我还是本家?莫不是还有点交情?”
楚羽见海马爹爹脸色一沉,忙拉住纪闲云,捂住他一张叽喳叫的破嘴,开口道:“您接着说,别理他。”
见楚羽好言劝解,海马爹爹这才接着道:“纪昆不服,私自跑出寨子,寻了罕的麻烦,大闹木邦土司府,打死了罕的一条恶犬,叫那群蛮夷人抓住,扔回了寨子。”
“罕虽然拿了朝廷俸禄,做了皇帝的走狗,骨子里到底还是个吐蕃蛮人,即便和将军府即将结成亲家,心里也记了仇,扬言‘今日你杀我一条狗,明日要你一家命’!”
莫月白闻言捏着烟的手一顿,回过头来望着海马爹爹,道:“你连他说的话都知道?”
“老一辈怎么传下来,我就怎么告诉你,这也有问题?”海马爹爹说着轻蔑的笑了一声,接着道:“这话假不假我不知道,不过三天后罕联合周边几个土司部落,带兵踏平了寨子,除了妇孺,一人不留。”
众人听着,倒吸了口凉气,贺珏开口问道:“朝廷不管?”
“朝廷?”海马爹爹冷笑,“朝廷想要回兵权,哪会管这兵权如何到手?”
“他们要的只是结果,乎过程。”海马爹爹说着冷嘁一声,“一群杂碎逼着剩下的妇女与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