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当头,从两山缝隙处流出的潺潺溪水顺着溪沟缓缓流过,发出哗哗的水声。不远处的森林黑压压的一片,月光无法照进层叠的密叶,风却吹得树叶“飒飒”的响。山坳里唯一的空地上,墨绿军用帐篷相互挨着,一个一个坟包似的,里面装着裹在睡袋里的一个个“安详”的人。
楚羽却不太安详,身上还有活人的气息。
他很早就睡了,睡得浑身发冷。
口鼻之中尽是浓的化不开血腥味道。他抬手驱散眼前的浓雾,顺着脚下那条小路走过去,瞧见了一座绿顶帐篷。
这顶帐篷很眼熟,他随后想起,这是基地的帐篷,具体是哪一顶他不知道,基地里的帐篷都长一个样子。
他四下望去,除了那顶帐篷,四周全是白雾,手伸过去,便没入了白雾中,看不见了。
他狐疑的望着那顶帐篷,听见里面传出细碎的响声。
“噗嗤噗嗤”,像活-塞被拔开,又压回去,里面的液体来来回回,终于受不了这种压迫,叫嚣着往外冲出。
他抬手撩开帐篷的门帘,看见里面站着好几个人。
一个躺在桌上,身下垫着一张绿色的布,赤-裸-着上身。
一个伏在桌上,两手交叠,一下一下按压着那人的心脏。
一个拿着血袋来来回回,一个举着两块铁皮满目惊慌。
一个蹲在地上搭着脉搏数着时间,一个握着竹子呆立一旁。
还有一个......垂着双手,站在第二人身后。
楚羽咽了口水,僵在了原地,不敢再往前踏进一步。
这幅场景,他见过。
“噗嗤”声还在,他望向声源,只见桌上那人的腹部开了一个鸡蛋大小的洞,薄薄的皮肉外翻着,血液在一下一下的按压中往外冒,偶尔起一个小小的血泡,很快又破了。
血液下面是一节一节蠕动的粉肠,往外流淌的血液中又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一条一条白花花的,源源不断的顺着蠕肠往外爬。
楚羽感到一阵恶心,空气中的腥甜味道夹杂着来苏水的气味,勾起了他很不好的回忆。他面色惨白,却有一人比他更甚。
一直站在眼前“楚羽”身后的人,两眼盯着桌上那人肚子上的洞,就这么站了许久。
忽然,他缓缓抬起手,似乎想要搭在“楚羽”的肩上。
楚羽面色难看至极点,眼里尽是慌乱。他直觉不能让那只手搭上去,却不知道为什么。
他想上前去阻止,脚步却动不了,他就像个旁观者,没有插手的权力。
不行,不能搭上去!他心里喊着,身体却动不得半分。眼睁睁看着那只直挺挺的手往上移,马上就要搭上“楚羽”的肩头。
“楚羽。”那手却突然停了下来,楚羽听见那人低低唤了一声。
“楚羽。”他又唤了一声。
眼前的“楚羽”听见这两声呼唤,身体一怔,缓缓转过身来。
“楚羽。”这一声,却是从身后传来的。
楚羽浑身一震,寒意四起。眼前的那人的手还未搭上“楚羽”的肩,自己的肩上却搭上了一只手。
“楚羽。”身后传来的声音毫无温度,肩上那只手冰冷至极。
楚羽缓缓转过身,望见了刘文昊那张开裂的脸。
“楚羽。”他说,“你为什么不救我?”
“啊!”楚羽猛然睁开眼,“噌”的坐了起来,又“砰”的一声迎面撞上一颗铁蛋,往后仰去,痛得他闷呼一声。
随即听到另一声痛呼:“卧槽......楚羽你干什么?”
楚羽揉揉自己的额头,怒道:“我才想问你!你为什么会在我帐篷里?大半夜不睡觉盯着我干嘛?”
纪闲云揉着自己被撞得起包的额头,盯着楚羽愣了几秒,又伸手摸摸他的额头,道:“我看看,不是撞傻了吧?我今儿本来就和你睡一个帐篷,你不是失忆了吧?”
他这么一提醒,楚羽才恍然记起。自从在别墅里让纪闲云得了便宜,打了一次地铺,他越发不要脸了,今天直接抱着睡袋挤进了他的帐篷,说什么怕被感染离楚羽近一点更有安全感。
楚羽白了他一眼,“你睡觉就睡觉,爬起来盯着我干什么?”
“这得问你啊,睡个觉也不安分,哆哆嗦嗦哼哼唧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纪闲云揉着额头,站起身来,准备缩回自己的睡袋。
脚才刚迈出去,手腕一紧,忽然被拉住了。
他回过头来望着楚羽,脸上尽是疑惑,“你怎么了?”
“不对劲,刘文昊不对劲!”楚羽一手拉着纪闲云,脸上神情并不像开玩笑。
“啊?”
正是这时,一声惨叫划破寂静的夜,响彻在基地中。
“救命!救命啊!”
“小燕他........啊!”
两人皆是一愣,下一秒慌忙穿上鞋,衣服一披冲出了帐篷。
声音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