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抿了抿唇,试探性地问道,“二太子,我有一问,不知当不当讲。”
“你说。”
“贵宗尊主太上侯,他可是与刑天师、死壤母藤齐名的灭虚修士,御龙京之内有谁是他的敌手?怎么会被幽禁?”
“问得好。”简明言道,“我父上自然是一界中罕有敌手,可即便是一界顶峰的灭虚修士,也会被一样东西困住。”
李忘情突然想起了她被紧急召进扫霞城炼制的银汉水。
“你是说……”
“燬铁。”简明言果然说的是这个,“扫霞城里能一次动用这么多燬铁的只有蛟相,只要用银汉水包住燬铁形成困阵,神仙也难逃。”
难怪!难怪炼制银汉水的过程中,李忘情的记忆被抽取过。
那尾奇怪的小鱼,应该就是炼器师当时参与炼器的记忆,而一旦被夺走,就会被蛟相的术法自行偷换掉记忆。
简明言撑着下巴困惑道:“可说来也奇怪,燬铁那玩意儿想如指臂使,也只有银汉水能扛上七天七夜,从蛟相敢动手的时间来看,应该早就过了七日才对,她哪儿来的这么多银汉水。”
因为有我啊。
李忘情倒是不敢说得太多免得他误会,端起茶盏慨叹道:“蛟相也是个德高望重的前辈,却不知怎会这般想不开要对太上侯下手。”
“也不算想不开。”简明言一脸索然道,“他们两个几百年前是道侣。”
李忘情:“噗——”
她手忙脚乱地擦了擦脸,震撼道:“道侣?可你、他……”
“上一代的旧事了,御龙京里但凡拿这事打趣的都被蛟相收拾过了,几百年过去谁还提这个。”简明言也全然不避忌,道,“恩怨也简单,他们俩曾前是共掌御龙京的道侣,但你知道的,修士的修为越高,离肉身凡胎越远,就越难有后代,有一天,我父上当着道侣的面,把我年幼的大哥抱了回来。”
李忘情:“……我一个外人听了这些秘辛不会被灭口吧。”
简明言:“那我就不说了。”
李忘情:“啊不不不我斟酌了一下,灭口事小,真相事大,请继续。”
简明言:“原本蛟相以为父上只是抱养了个弟子回来,这在洪炉界也是寻常之事,但她很快发现,大哥身上有父上的血脉,这一下就彻底激怒了她。所以他们的道侣契约就被斩了,听御龙京的老人私下说,蛟相自斩交心血契,和父上双双重伤。”
“至于再往后,二十多年前父上又把我抱养回来之后,他们两个已经是形同陌路了。”
哇哦。
李忘情叹为观止:“那,你们的生母呢?”
“父上说,只有我们的实力能得他承认的时候,他才会告诉我们身世。”简明言扫了障月一眼,“我知晓在你听来可能会认为我父上负情,但,御龙京不能没有太上侯,否则单凭刑天师,恐怕无法震慑苏息狱海那棵老母藤。”
那倒是。
死壤大地每年都在向外扩张,可见比起传闻中寿元将尽的太上侯,死壤母藤的力量正是如日中天之时。
与私情恩怨相比,洪炉界大局当然更重要。
“我还有一事不明。”李忘情道,“制衡的道理,二太子能明白,没理由蛟相和她的势力会不明白,失去一个灭虚修士,御龙京可是损失不小,虽然我师……刑天师可能没有这个心思,但苏息狱海可不是善辈,难保他们不会起扩张版图的野心,到时即便成功了,又要如何保证守得住御龙京呢。”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简明言同样困惑,“在此之前,蛟相给我的印象一直都是个聪慧非凡的人,怎么隔了这么多年,才突然为一点儿陈年破事发作至此。”
是啊,御龙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位它不香么,等太上侯驾鹤西去顺顺当当地欺负欺负年幼的太子再篡位它不香吗?为什么要现在动手。
气氛沉默下来。
鬼使神差地,李忘情想到了花云郡郡郊,她斩断郑奇本命剑时的餍足感。
自那之后,即便没有刻意修炼,她开刃境的修为也在缓慢提升,直到最近,郑奇的死似乎“消化”完毕了,修为才停止增长,稳定在开刃中期。
她也是第一次进阶开刃境,仿佛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修炼法子。
李忘情开口试探道:“我听闻,有些剑修可以通过斩别的修士的本命剑来提升修为,会不会蛟相打算斩了太上侯的本命剑,来进阶灭虚修士?”
“哈?”简明言一挑眉,“这是什么修炼法子,闻所未闻,蛟相要是这么简单就能进阶灭虚,那岂不是成怪物了。”
“……”
“斗法是能尽快提升修为,但这只是个笼统的说法。斗法只能保证修炼时心境通畅,再辅以灵石、祭炼本命剑来提升。”简明言接着道,“真有这种捷径,我命人绑些同阶修士来挨个砍他们的剑,不是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