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廿缓缓深吸口气,“……故此,这件事若是我也缄口不言,那广兴就死定了,是不是?甚至,就算明知道这案子办得有些草率,可是也没人会去提醒皇上,即使来日再查出些委屈来,却也改变不了广兴丢了性命的事实去了,是不是?”
庄妃也是叹了口气,“这会子是皇上一意孤行,故此即便错了,也只是皇上错了。”
廿廿闭着眼缓缓点头,“对,现在的情形就是,所有人都在看着皇上犯错,却没人拦皇上一下儿,仿佛都在等着皇上一步一步去将这个大错铸成了去……”
庄妃略作犹豫,“我瞧着,情形大抵如是。”
廿廿便深吸口气,倏然睁开双眼,端然坐直,“我是钮祜禄氏,是狼,故此我本不是那面慈心软的人。广兴一人生死,我虽心下有憾,可
是我却还不至于就不敢看……”
“可是,我除了是钮祜禄氏之外,我还是大清皇后!身为妻子,我不能坐视夫君铸成大错,尤其是在他五十大寿这样一个重要的年份;而作为中宫,我便更不能袖手旁观天子草菅人命!”
听见廿廿说这样一番话,庄妃心下震动,然则并不意外。
因为皇后她,原本从来就都是这样一个人啊。这个国,这个家,从来在她心上都是摆在最要紧的位置上,置于她个人的得失荣辱之上。
庄妃虽不意外,却还是轻轻皱眉,“只是……你自己方才也说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当真不好张这个嘴。”
廿廿点头,“我犹豫过,也权衡过,可是这个时候儿若我都不劝皇上,还能指望谁?在群臣都缄口不言之时,便唯有我这个皇后来劝谏皇上。否则,我大清,还要我这个皇后作甚?”
庄妃心下激动,却还是抓住廿廿的手,“……或许还不用这么着急。毕竟现在传出来的消息,不过是大学士和刑部堂官议了死罪,这还得报到皇上跟前去,由皇上定夺不是?现在皇上还没定夺,至少还没下旨呢,那便还没成真。”
廿廿静静微笑,“……若是等皇上已经下了决断,旨意传下的话,那皇上的大错便已铸成了。我到那时,即便攒足了勇气去劝,又哪里还来得及了?”
“皇上是天子,君无戏言,倘若已然下旨,那便哪里还能收得回来了?”
庄妃不由得也是摇头,“你便再是皇后,终究是深宫妇人,这些话原本该是那些前朝的男人们去说的!便是旁人不敢,咱们二阿哥呢,身为嫡长皇子,二阿哥难道这时候儿都不出言劝谏皇上,反倒要坐视皇上铸下大错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