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房之中,李夫人遣退了一干侍女,拉着女儿如月的手,很是语重心长的说道,“如月,你是何等高贵的身份?又怎么可以随意的纡尊降贵去和那山野之女结交呢?”
如月听到此处,心中却是暗自一叹。
她不过是一个侯府长史的女儿,可那莘依依可是未来的侯府夫人;她与之交谈,又哪里说得上是纡尊降贵呢?
只是,母亲一向自持身份,自视甚高,此时恐怕是听不进去这些话的。
“母亲,女儿知道了。”如月甚为乖巧的点了点头,见李夫人神色一松,这才倏地转了口风。“只是,我们此次前来这白云庵,不正是为了那莘依依而来吗?女儿若是不与她结交,又怎么能做到知己知彼呢?”
“这”李夫人听到这里,却是犹豫了起来。女儿说得对,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看来,这莘依依还真是要结交一番了。
只是
“如月啊,”李夫人突然想到了一些什么,她拉着女儿的手,俯身在女儿的耳边,低声说了起来。“你与那莘依依结交之时,需如此这般,母亲方能放心啊。”
如月姑娘听了此话,心中虽甚觉无奈,可对方到底也是自己的母亲,她无奈之下,也只能含笑点头应下。
“母亲放心,儿女省得的。”她虽是应下了母亲的话,心中却是有些不以为然。
以她今日所见,那莘姑娘白玉无瑕,一身通透,一看便是那风光月霁之人,又怎会如母亲所说,是那狐媚子一般的人物呢?
再说了,表哥是什么样的人,又岂能容他人算计呢?
如今看来,母亲的这一番谋划,恐怕最终会付之东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吧。
“如此就好,那女儿你先歇着吧。母亲还有事要忙。”李夫人见女儿终于长了点心眼,这才放心的离去。
如月送走了母亲,却也没有了午睡的心思。
今日见着了那莘姑娘,她便知道,自己便再也没有机会俘获表哥的心了。有那样的玉珠之前,表哥又怎么可能再看上自己这颗顽石呢?
如月自嘲的笑了笑,强制忍下了心中的那抹苦涩。
或许,如今,她也该是为自己打算的时候了。
午饭之后,莘依依待娘亲午睡之后,这才悄悄起身,往庵后的竹林走去。
今日见着了李夫人,她心中有事,却要找一个清净之处,好好的盘算一番了。
莘依依刚一来到竹林,一个小果子便砸到了她的头上。
“侯爷!”她吃痛转头,看着侧方那个抱胸斜靠在碧竹之上,一副好整以暇模样的顾文渊,不由有些诧异。
这个冤家,此时怎么会出现在这白云庵中呢?
要知道,这白云庵虽是出家人的清净之地;可这庵中香火旺盛,时常又有达官贵人之家的女眷前来进香。他一个成年男子,出入这等地方,岂不是容易招人非议?
“侯爷何故来此?”莘依依转身走向那冤家,邹眉轻问。
“怎么,这地方是姑娘一人的,本侯是来不得了吗?”一见到这姑娘,顾文渊的心中,便欢喜非常。
他见对面的姑娘走了过来,不由站直了身体,向前迎了几步。
“侯爷,您又何必明知故问呢?”莘依依见那冤家一副存心找茬的样子,不由有些气急而词穷。“这白云庵中,女客众多,侯爷贸然来访,恐怕是多有不便吧?”
“是吗?”顾文渊闻言,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可本侯来之前,却打听到如今的白云庵中,除了姑娘意之外,似乎并没有其他的女客啊?”那李夫人母女乃是自己的嫡亲姨母和表妹,自然不能算是客人。
莘依依听到此处,却是一愣。原来,这冤家来此地之前,都已经打探清楚了吗?
那么,那李夫人和如月姑娘来此地,这冤家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难道,他便是为了那二人而来吗?
莘依依想到这里,心中倏然一悟,却是骤然抬头,若有所思的打量了眼前的顾文渊一眼。
自己来了此处,那李夫人也一反常态的跟着如月来了此地;如今,连这冤家也跟了过来。那么,有没有那么一丝可能,这冤家是因为李夫人的到来,而担心自己无法应对,这才有心跟了过来呢?
想到这样的可能,莘依依只觉得心中一慌,一丝红晕瞬间便涌上了自己的双颊,直到耳根。
少女本就容颜胜花,再多了这一丝可疑的红晕,那顿时便如那海棠醉日一般,让人沉醉其中,直叫人移不开眼了。
“莘姑娘,你”顾文渊只觉得一时之间,有些口干舌燥,不由就抿了抿嘴,怔怔开口。
他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又都咽了回去。
莘依依见此,也不知怎么的,只觉得心中羞恼异常。
“顾侯爷!你”她本想高声呵斥,可话一出口,却细若蚊蝇,让她心中一惊,倏然住口。
自己这是怎么了?这冤家此时一副登徒浪子的模样,自己难道不该是高声呵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