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卯时刚到,上大夫费仲便已经穿戴整齐,坐上了小轿,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朱雀大街的尽头上,眼看就要了皇城脚跟下了,费府的轿子却是突然颠了一颠。
“怎么回事?”费仲掀开了轿帘,皱着眉头探头看了出来。
“老爷,”跟轿的小厮青书赶紧凑了过来,愤愤道,“方才是张大人家的轿子和我们抢道,故意撞了我们的人……”
张大人?费仲皱了皱眉头。
“哪个张大人?”他抬眼看向了自己的小厮,双目一沉,不威自怒。
他身为当朝上大夫,又算是陛下身边第一等的红人儿,何人如此大胆,胆敢撞他的轿子?
还能有哪个张大人,不就是老爷您在朝堂上的死对头,张浑张大人呗!
小厮青书暗暗腹诽了一句,再抬头回话之时,却是一脸的不平模样,“老爷,就是那张浑张大人府上的轿子。”
张浑那个老匹夫!
费仲闻言,眼神顿时一沉。
那个老东西,多年以来,在朝廷上就处处和自己作对;如今,他张家教女无方,教出了那样一个不知羞的女儿,闹出了这般天大的笑话来,这张浑不在家反省,竟然还敢来和自己公然抢道!
真真是岂有此理!
既然,那张浑如此不要颜面了,那就休怪老夫不念多年的同僚之谊了。
费仲看着前方的轿子,冷哼了一声后,狠狠的放下了手边的娇帘。
软轿之中,只见费仲从怀里掏出了一本折子,不紧不慢的敲打在自己的手心,眼里闪过了一丝凌厉的光芒。
张浑,老夫本想给你一个机会的。你可却不知好歹,非要和老夫争这个道。既如此,这一次,你可就不要怪老夫出手无情了。
费仲低头看向了手中的折子,暗暗的点了点头。
这折子是昨夜他回房之后, 在自己的枕头边上发现的。当时,他本不甚在意,却不想,他随开折子只看了一眼,顿时便大惊失色了起来。
这本折子,若是送到了陛下的跟前,怕是要捅破天了啊。
也许,昨夜那个蒙面人说的对,陛下此时或许正愁找不到一个可以请定亲王回京的机会呢!
………………………
太极殿上,皇帝刚刚才入座,张浑便迫不及待的站了出来。
“陛下,您可要为老臣我做主啊!”老泪纵横的张浑跪在大殿之上,一把鼻子一把泪的哭诉了起来,“小女与小王爷本就是两情相悦,有婚约在身。如今,小王爷又突然故去,若是定亲王比昌皇叔不回京主持大局,小女怕是无脸见人了啊……”
张浑也不想这般的御前失仪,可是苏皇后不理此事,他为了自家的颜面着想,也只能是出此下策了。
至少,若是由定亲王亲自出面,接了女儿进了定亲王府,哪怕是从此守了活寡,可好歹,他张家的颜面总算是保住了啊。否则,女儿在满京城的贵妇面前,闹了出了这等的笑话,那将来,他们张家还怎么在京城立足啊!
张浑无奈之下,只好豁出去自己这张老脸,在大殿之上哭求了起来。左右,如今他们张府都已经成了满京城的笑柄了,也就不差自己这一桩丢人的事情了。
朝上的众人听了张浑的这一番哭诉之后,却是人人暗自好笑了起来。
那张家小姐是个什么货色,这满朝之上谁人不知啊!那样的女子,会和风流成性的小王爷两情相悦?这张大人是还没有睡醒吧?
只不过,因此事涉及到了位高权重的定亲王府,而那位小王爷又是私自回的京,众人拿不定皇帝的心思,这才没人开口罢了。
而夏帝见此,也很是为难。
他那个堂弟的性子,他也是知道的。如今,堂弟死在了张家小姐的闺床之上,此事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他便是有心掩饰,也是掩不住的。
况且,对于堂弟私自回京之事,他本就有些不满。只不过,如今这人都死了,他自然也就不好追求了。
可这张家……
不管怎么说,这张浑还是有点用处的。比如……
正在此时,却另有一道洪亮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响了起来。
“启奏陛下,”费仲却是手持笏板跪在了张浑的身边,恭敬道,“陛下,既然夏小王爷和张家小姐两情相悦,如今小王爷不幸英年早逝,不如就请陛下成全了这一对有情人吧?”
费仲的话音刚落,一旁的张浑却是不由怔了一怔。
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费仲这个老匹夫竟然会帮着自己说话?
他二人同朝为官多年以来,这可是费仲第一次帮自己说话啊?
张浑的心中,不由紧了一紧。
这费仲绝不会这么好心!这个老东西,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此时,不但张浑起了疑心,就连满朝文武之中,也有不少大人的脸上都泛起了疑惑之色。
这费张两个上大夫之间,可一向是水火不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