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易服吊唁之后,顾文渊将手中点燃的香交给了一旁的下人,却回头看向了陪在自己身边的陆府大管家。
“陆管家,本侯昨夜感怀陆大人突然身故,我大夏又少了一栋梁之才,故而多喝了几杯……”顾文渊的脸色本就有些苍白,说到这里又微微的抚了抚自己的额头,身形又微微的那么一晃动。
于是,陆大管家懂了。
“侯爷的深情厚谊,想来我家大人在天之灵,也会感动不已。若是侯爷不介意的话,还请侯爷随奴才到偏厢休息片刻。”陆大管家抽了抽嘴角,躬身做了一个有请的动作。
这位侯爷此刻做出这番的做派来,恐怕是打定主意要赖在陆府一天了吧?若是在平日里,陆大管家自然是不会理会顾文渊的。
可是,今日嘛这陆府上下人来人往的,若是这位侯爷真的在陆府里出了点意外的话
毕竟,自己大人才刚刚过世啊。若是在这个时候定西侯哭晕在了陆府的灵堂上。那,众人会怎么想呢?陛下又会怎样想呢?
陆大人和定西侯的情意,真的已经深到了这个地步吗?
再加上人走茶凉啊
到时候,陛下对陆家对陆大人恐怕就真的什么也剩不下了。
所以,陆大管家也只能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期待着这位侯爷会介意陆府的怠慢了。
只是 顾文渊自然是不会介意了。他从善如流的跟着陆府的人,走到了偏厅的一侧休息 。
而陆家的一名家丁和两名奉命贴身保护顾文渊的飞鱼卫,也一直陪在顾文渊的身边。
这设在灵堂之后的偏厅,本就是准备给前来吊唁的客人们休息的。
不过,因为陆云此人一直以来的官声,百官前来吊唁之后,都巴不得早些离开,又哪里真的会有人前来此处休息呢?
故而,此时这诺达的偏厅之中,却是只有顾文渊一行人了。
顾文渊进入偏厅之后,先是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却是微微一笑。
这偏厅里,竟然连个端茶递水的小丫头都没有。更别说,其他的茶水点心之物了。
看来,陆家的人,也怕是早就预料到了是不会有人前来此次歇息的吧。
“侯爷,怠慢了。”陆大管家似乎有些歉然的一笑,却是只字不提让人端茶递水之事。
“无妨 。今日贵府上下事多,大管家你只管去忙,本侯歇息片刻就是。”顾文渊摆了摆手,却是往一旁的软塌处走去。
陆大管家笑了笑,却是和门口的那个家丁交换了一个眼色,而后才告了一声罪,转身离开。
顾文渊似乎毫不在意,他只是靠在一旁的美人靠上,病怏怏的歪着,也不说话。
偏厅里很安静。
直到……
顾文渊突然坐直了身体,打了个哈欠。
“茅房在哪?”他抬头看向了陆府留下来的那名家丁。
那家丁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满顾文渊的不庄重。
“侯爷,请随我来。”然而,想着总管大人临走前的那个眼神,那家丁到底是低垂下了头。
“嗯。”顾文渊点了点头,起身后却似身形不稳,只好在几名侯府侍卫的搀扶下,又带着飞鱼卫的两个人,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的杀入了陆府偏厅后院的净房方向。
到了净房的门口,顾文渊回头看了那两名飞鱼卫的人一眼,似笑非笑道,“怎么,在你们陆大人的家里,两位也不放心吗?还是说,你们两位也认为陆大人家的茅房会有问题吗?”
顾文渊有意无意的加重了陆大人家几个字。
两名飞鱼卫的人听到这里,顿时也有些愣住了。
这个……
而此刻,那名陆府的家丁也回头很是不满的看了两位昔日的同僚一眼----能在陆府做家丁的,自然也是飞鱼卫出身的人;而且,还是陆云那只老狐狸很信任的人。
顾文渊见此,却是暗暗的笑了。
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他却成功的挑起了飞鱼卫内部的矛盾。
两名飞鱼卫还想要跟过去,陆府的家丁却是微微的眯起了眼。
都是昔日的同僚,大家又怎么会不明白彼此的意思呢?
一时之间,净房门口的气氛不由有些僵持了起来。
然而,就在他们这一愣神的功夫,顾文渊却是在两名侯府侍卫的搀扶下,直接迈入了净房。
随着“砰”的一声,净房的大门被重新关上,飞鱼卫的人这才回过了神来。
“两位兄弟,虽说如今陆大人是走了,可你们二位也要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出来的。”陆府的家丁凉凉的看了那两名飞鱼卫一眼,不阴不阳的顶了一句。
两个飞鱼卫的人没有说话,却是低下了头。
原因很简单。
随着小太监徐英的出现,如今的飞鱼卫渐渐的被分成了两派。
陆派和徐派。
能留在陆府做家丁的人,自然是陆派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