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莘依依的讲述,崇夫人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发白,越来越难看。
刚才,她听到了什么?
将痘疮之毒吹进没有染病的人口中……
崇夫人听到这里,直觉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真的是在治病?这分明就是在杀人啊。
主动去染上痘疮之毒,那岂不是在自寻死路吗?
定西侯府的人,究竟是如何想出这个法子的?那些人,莫不是都疯了不成?
崇夫人张了张嘴角,怔怔的看着莘依依,却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怪不得定西侯府有这样的秘法,却一直秘而不宣,不肯示人。
这样的法子,试问这天下间,谁又谁人会信又有谁人会用! 崇夫人抬头看着莘依依,眼里满是骇然和不可置信!
“所以,”莘依依说道最后,抬头看向了崇夫人,神情复杂道,“这痘毒吹入人体内,虽能以毒攻毒,可其结果毕竟是无定且不可预测的。这种预防痘疮的法子,说出去在世人的眼里绝对是恶行,也根本就解释不了。所以,这个法子,我西岐定西侯府虽然是一直都知道 ,可这数百年来,却也一直都不敢公开,反而只能一直将这个秘密严格的掌握在侯府嫡长一房的手中。”
说完,莘依依想到了过去的某些事情,脸色也同样不大好看。
虽然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可此时再回想起当初那冤家说过的话,莘依依仍是如同当时一样,震惊的脑子一片空白。
前世时,在她嫁入了定西侯府不久后,那冤家便告诉她,要给她种痘,且告诉她待她种痘之后,她便再也不会被传染上痘疮了。
尽管,当时的她,还并不明白种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还是无比的高兴。
“侯爷,那你怎么不把这个法子公开呢?”那时初为人妇还天真善良的她,挽着那冤家的臂膀,满怀着美好的憧憬,欢快的说道,“有了这个法子,那岂不是全天下的人,以后都不会再得痘疮了吗?”
“依依,”那时,顾文渊那冤家却是点了点她的额间,神色莫名道,“你可知道要如何种痘吗?就是把痘疮之毒,吹进没有染病的人口中,让那些人也感染上痘疮,而后,待他们病好之后,这辈子都不会再受痘疮之害了。这便是种痘,这便是我侯府嫡长一脉所秘密掌握的防治痘疮的法子啊。”
莘依依听完这番话,却是不由自主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她抬头怔怔的看着顾文渊的脸,满眼皆是不可置信之色。
这是种痘吗?这究竟是杀人,还是救人?
莘依依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那个冤家又笑了,温柔的拿开了她捂住嘴的手,又随手抓起一旁的果脯,塞进了她张大的嘴里。
“所以,依依啊。”他看着她,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便是我侯府一直不能公开这个秘密的原因啊。试问,这天下间,又有谁能接受这个先杀人后救人的办法呢?”
是啊,又有谁呢?
当时的莘依依,脑中一片空白;就如同此时的定北侯夫人在听到了这番骇人的言语后,一般无二的脑中空白。
崇夫人抬头看着莘依依,脸色惨白一片。
原来,定西侯府掌握了这个防止痘疮的秘法,之前一直都不肯公之于众,不是因为顾家在忌惮朝廷,担心会引来一个到处行善收拢民心继而在天下万民之间树立西岐威望这样的沽名钓誉的罪名,而是因为,这个法子,根本就不能公开!
杀人,还是救人?
想到自己的另外一个儿子,崇夫人的眼里,满满都是挣扎。
虽然,对方刚才说的法子,很是有些耸人听闻;可毕竟,这些年来,西岐定西侯府内也的的确确是没有一个人患上痘疮,那也是不争的事实。
这说明,定西侯府的这个法子,尽管有些风险,可肯定也是管用的。
只是,那到底是痘疮之毒啊。若是自己的儿子在接种了那痘毒之后,挺不过来,又该怎么办?
可若是不种痘,自己的两个儿子之前又是成日里在一起玩耍,若是另外一个儿子过几天再染上了痘疮,那又该怎么办?
一边是儿子现在所面临的危险,一边是儿子以后长久以来的安全。
崇夫人苦苦挣扎,却久久不敢做出决定来。
烛火摇曳之中,莘依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崇夫人,默默的等待着。
时间一息一息的流逝……
崇夫人究竟会作何选择呢?
莘依依不知道。身为一个母亲,这的确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良久之后,烛火明暗不定中,崇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了莘依依,神色复杂。
“顾夫人,我要试药!”她说道。
不是她不相信莘依依,只是,这到底关乎着自己儿子的性命!
她这个做娘的,不得不小心了再小心啊!
所以,她要亲眼看看那个种痘的法子,她要亲自去确认下种过痘毒的人,是不是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