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又一天过去了。
莘依依搭着惊羽的手,在周婆子和秋儿的陪同下,再次来到了大殿一侧的偏厢内。 ----江老大夫等人在种痘之后,就被安置在了这里休息 。
酉时刚过,宁云寺里的灯已经亮了起来。
灯火摇曳之中,莘依依站在回廊下隔着窗户,看着正在发热出痘的老大夫们还能坐上床上谈笑风生的模样,微微一笑。
看来,老大夫们的精神都还不错。
“是顾夫人来了。” 此时,房间内不知是哪位眼尖的老大夫发现了站在窗外的莘依依,不由高呼了一声。
莘依依笑了笑,抬脚迈过了门槛进了屋。
“诸位老大夫,不必多礼,赶紧都躺下休息吧。”莘依依一进门,就赶紧摆手阻止了众人欲下床行礼的动作,微微笑着说道,“我来,就是来看看大家的。如今,诸位感觉怎么样?可都还好?”
老大夫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很有默契的一笑。
最后,还是由江老大夫代表大家开了口。
“顾夫人,除了有些头晕无力之外,我们一切都好。”江老大夫说道这里,很是自得的一笑,“不满顾夫人,方才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已经相互把过脉了。按照如今的情景来看,大约过不了多久,我们的痘疮就要过去了。”
说道这里,江老大夫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其余的老大夫们也跟着畅快的笑了起来。
莘依依也笑了。
只要过了老大夫们的这一关,这防止痘疮的法子,想要在北地推广起来,也就不难了。
老大夫们相互笑着打趣起来;厢房内,其乐融融,笑语晏晏。
却正在此时……
一个镇北侯府的年轻侍卫,却是阴沉着一张脸,走进了这江厢房。
房里的欢声笑语,骤然一停。
“顾夫人,”年轻的侍卫抱拳行了一礼,一脸古板道,“属下齐越,乃是镇北侯府的侍卫。我家夫人听说老大夫们都发了痘,担心痘毒会蔓延看来。故而,特意命属下前来,看着各位老大夫们一些,以免大家耐不住寂寞又乱跑,再把这痘毒传给了旁人。”
老大夫们微微皱眉,神情有些不快。
耐不住寂寞乱跑?
这人说的是什么话?难道他们生了痘疮之后,还会乱跑吗?他们这些行医了一辈子的人,难道还会不知道生了痘疮不能乱跑吗?派人来监视他们?那位崇夫人是什么意思!
况且,他们的痘疮马上就要过去了啊!
有那性子急的老大夫们,早已经开始对着齐越吹胡子瞪眼,就要好生的教训他齐越一番了。
要知道,但凡是人吃五谷杂粮,就难免有个头痛脑热的;而这些老大夫们,因为医术高明身怀仁心平日里在民间也素有名望,走在哪里也是被人尊着敬着的,又何曾受过这般的对待?
更何况,来人在他们的眼里,还是一个连毛都没有长起的小侍卫!
似崇夫人那般身份尊贵的人,老大夫们受了她的轻忽还能忍下来;可眼前的这个人,不过是镇北侯府内的一个小小的侍卫,也敢这般的轻待他们?
老大夫们顿时就不干了!
“你小子,怎么说话的呢?”有位性子烈的老大夫当场就挽起了袖子,怒气冲冲道,“老夫的痘疮马上就要好了,用得着你在这里当门神?”
“就是……”其余的老大夫们也开始应声附和了起来。
齐越微微皱眉,抬头冷冷的看了过来。
“马上就要好了?”他的视线冷冷的扫过了在场的诸位老大夫,带着一丝让人难以忽视的轻蔑,微微嘲笑道,“这马上是多久啊?诸位大夫,敢问你们的马找到了吗?”
齐越冷冷一笑,目光嘲讽。他从未听说过发了痘疮的人,能马上就好的。这些老大夫们真当他们自己儿个是神农在世不成?想当初,他们村子里发了痘疮时,他也是生生的熬了十来天才好的;至于其的人……
想到那些惨死的乡亲们,齐越垂下了眼。
然而,他的这一举动,看在老大夫的眼里,便成了彻底的嘲讽和轻视。
老大夫们被这一激,顿时就要下床找齐越理论。
然而,莘依依却是笑着摆了摆手,用眼神安抚住了老大夫们。
而后,她回头深深的看了年轻的侍卫的一眼,颔首淡淡道:“如此,就有劳齐侍卫了。”
“不敢。”齐越心中一动,却是默默的退在了门边,抱着手中的长剑,倚靠在门柱上。
莘依依没有理会他,只是转身和老大夫们说笑了几句,又叮嘱让他们早些休息之后,便也领着定西侯府的人离开了。
夜色沉沉,暗夜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目光,此刻正紧紧的盯着这间偏厢;也不知又有几人还能在这一夜安然入眠。
这是一个难熬的夜,也是一个令人兴奋的夜。
这一夜,过得很快,也过得很慢。
黎明时分,在门口抱着长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