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正德院里的这一场婆媳之间的对话,在第二日一早,就传到了莘依依夫妻二人的耳中。
消息传来之时,莘依依还歪在床榻之上,顾文渊正拿着勺子,坐在床头的位置,一脸温柔的伺候她用早饭。
莘依依咽下了嘴里的粳米粥,微微一叹道,“想不到,那位张老夫人如此有魄力,竟然选在这个当口,告诉了张夫人实情。”
“事情闹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也由不得她不说了。”顾文渊夹了一筷子刚刚才腌制好的冬葵,送到了她的嘴边,“乖,张嘴。”
莘依依似娇还憨的嗔了他一眼。
这个冤家,还真把自己当小孩子了不成。
“侯爷,如今张夫人知道了实情,那她还会帮着那位小张将军吗?”莘依依似笑非笑的看了那冤家一眼。
没有了张夫人帮忙,那位小张将军,又如何能争得赢他的那位兄长呢?
“那不重要。”顾文渊执意将手中的冬葵送到了她的嘴里,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本侯原也没有打算,让张夫人帮着那位小张将军争权啊。”
莘依依咀嚼着嘴里的腌菜,却是抬眼无声的问了一句。
那你做什么多,又了为了什么呢?
“自然是为了让张夫人亲自告诉小张将军……他才是张氏一族唯一的嫡子了。”顾文渊意味深长的一笑 。
莘依依咽下了嘴里的菜,却是抬头不解道,“可张夫人如今已经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啊。她不会和小张将军解释的吗?”
“解释有用吗?”顾文渊耐人寻味的笑了笑。
“依依,之前的那一封信,已经足以点燃那位小张将军的野心了。以后,不管张夫人再说些什么,却都已经晚了。而且,若是再加上……”他舀了一勺粥,送到了莘依依的面前,不紧不慢道,“本侯的煽风点火呢?若是本侯一个不小心,又流露出了燕北之地可以交到张家的手中,让他们自治呢?”
莘依依张开嘴 ,吞下了勺子里的粥,却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不管那位张将军是不是小张将军的亲大哥,为了权利和富贵,小张将军如今恐怕都不会拱手相让了。
历朝历代以来了,为了泼天的权势,而父子相残兄弟相争的事情,还少吗?
这一步先蛇出洞,再煽风点火,最后在借刀杀人的棋,果然是走得极好。这冤家,也果然是使得一手连环妙计啊。
只不过……事情哪里有这么简单!
“侯爷,那位张老爷可是位深藏不露的主儿。如今,那张夫人虽是走错了一步棋,可那位张老爷……怕是不会轻易上钩了。”莘依依摆了摆手,推开了顾文渊手中的勺子,以示她已经吃饱了。
顾文渊也不勉强她,拿着帕子替她温柔的攒了攒嘴角之后,却是低头就将碗里剩下的皱,给喝了个一干二净。
大夫说了,这孕妇嘛,就是要少吃多餐。当初,已经伺候过一个孕妇的某侯爷,对此事,还是颇有经验的。
几口喝完了剩皱之后,顾文渊这才抬头意味深长的一笑。
“所以,本侯才一直在这里等着啊。”他说道。
莘依依微微一怔,而后却是若有所思的一笑。
“那位张大老爷还没有到?”她颔首笑问,“他该不会不来了吧?”
听说,那位张大老爷在好些日子之前,就已经出城来郊外迎接他们入城了。
按照路程来算,他前日就应该到了才是;可如今……这都迟了两天了,他们却是连张大老爷的人影都还没有见到。
这其中的意味,就让人有些耐人寻味了啊。
想到这里,莘依依抬头,很是玩味的看了眼前的这个冤家一眼。
若是张大老爷迟迟不来,看这冤家后面的戏,还怎么唱得下去!
“无妨。”顾文渊倒是不甚在意的摇了摇头,云淡风轻道,“最迟明日,那位张家主,是一定会来的 。”
因为,他给对方准备了一个不得不来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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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平城东四十余里的一处小山谷里,有一座景色异常优美的庄子,掩映在绿树成荫之中。
此处乃是燕北第一豪族张家的别院。而此刻,张家的当代家主----张大老爷,就暂居于此。
事实上,张老大爷来这里已经住了三日了。
这三日以来,张大老爷在这座风景秀美的别院之中,却一直是有些忧心忡忡,无心赏景的模样。
原本,他是代表燕平城,来城外迎接定西侯顾文渊进城的。
但是,事实上,燕平城里却是没有任何一方的势力,会愿意迎接那位定西侯领兵入城。
毕竟,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安睡?
不过,如今这燕平城内,到底还是打着定西侯府的名义;如今那位定西侯来了,他们又怎能将燕平城的这个名义上的主子,给拒之门外呢?
所以,张大老爷一直拖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