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卫所里出来，几人就直接上了驴车使往集镇，不过不同于临香的想法，这对于莫凡来说，就已经算是立足有家了。

店铺还是和莫凡第一次进来时一样，唯一就是柜台上看见的海鲜在也没有了，都变成了一块块干净木板。索性掀开帘子，后面还是有几间屋子，勉强可以用来住人，不过显然，这地方已经被收拾很干净了，因为，能搬走的几乎都搬走了，而搬不走的还留在那里，比如郎柱。

买东西这种事情，莫凡找到，千万不能自己去买，因为现在的商人，只要听见你不是本地口音，那坑你钱是没商量的，还有就是语言沟通上的不便，有时候讲价，讲价还会讲出动手动脚来，所以，一般像这样跑腿的事情，会找一些街上接事情做的闲汉来做，所以莫凡决定出门找人干活，他可不想自己小胳膊小腿的还自己一样一样，油盐酱醋茶的选购与运送。

而西城，莫凡此行要去的地方吗，哪里鱼龙混杂，基本你只要能想到的服务，那边都有出售。

在一处破旧的草棚里面，座落着十几个闲汉，他们穿着的都是带补丁的衣服，有些鞋子已经磨破，有的甚至连鞋子都没有，他们中有的是匠户，有的却只是有一把子力气而已，他们扎堆坐在这里并不是聊天，扯淡，而是在雇主，那些需要人手的家仆，丫鬟会像看牲口一样的看着他们挑选一些年轻力壮或者有一技之长的男子回去干个临时活计，被选到的无不是千恩万谢，至于所需要的钱财，早就已经有了常例，当然，你看着给也行，不过除了一些实在是为富不仁的之外，还是会按照常例结算的。

而张凡正是其中之一，他是从辽东跑回来的汉人，一开始是作为明朝子民，随后沈阳被后金攻破。他们做了顺民，成女真人手里面的包衣阿哈，除了无休止的劳作，就是在后金战斗的时候作为炮灰角色，填壕沟或者吸引箭矢。

一次作战中，被炮弹震昏了过去，这才在战场上捡回一条命，后来流落海上，遇到了学着女真人一样在金国境内打草谷，甚至种植民田的毛文龙，本是想是跟着毛大帅一步一步把后金赶回老家去，结果自家大帅又被袁崇焕给坑杀了，自毛文龙死后皮岛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各部主将都想成为皮岛的话事人，结果就导致了皮岛士兵内战不休。

而皮岛之所以能经营起数万大军，靠的是交通便利，可作为海贸的中转地和仓库，而想商人最需要的就是稳定，一个稳定，而又交通便利的中转站无疑是他们最愿意去的所在。

毛文龙的死皮岛失去了稳定，失去了稳定就失去了商人驻留的意愿，失去了商人的转运与囤积，皮岛就失去了收入，失去了收入，就失去了粮食，而皮岛本身是绝对没有办法去供养整支东江军队的。

很多在岛上打败的士兵家眷就开始往外撤离，而他们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顺水漂流而下，到达了登莱。地方上对待这些难民的抚恤。有限的很，朝廷虽然已经拨款下来，但是大多去都是进了各级官吏的口袋，他们的吃食，没有往稀粥里洒一把沙子就算不错了。

但是这样的粥，即使喝了，也就是一泡尿的功夫就又开始饥饿了。吃饭，这些没有什么正经手艺的东江兵就开始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这也就是为什么山东地区的市民和这些东江兵会产生矛盾，随着时间久远，也就显得越来越不可调和。

李有才老爸的死，确实是有些冤枉了，莫凡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天生的坏人，每个人不管变坏还是变好，都是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比如孔有德，他并不是什么天生反骨的奸邪之人，相反他只是一个懂得趋利避害的正常人而已。

说到孔有德其实他的出生很有意思，他是一个世代的矿工，古代的矿工不同于现代，无论是那道工序，都没有便捷的机械操作，相反都是繁重的体力劳动，因此，他倒是培养出了一副好身板，手长，腿长，有一把子力气，但是却并不识字，是个文盲。

虽然工作辛苦，但是好歹还有一碗饭吃，金国打来了，占领了辽沈。连饭都没的吃了，没办法，于是他就开始流浪，但是流浪也是没饭吃的，无依无靠的还想要吃饭，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去当兵，去拿自己的命和别人拼，只有这样才能混到饭吃。

大明的边军，很重派系和出生，就是说，你是哪人，就决定了你在战场上成功的机会，如果不是老乡，那对不起了，你想进去混饭吃很难，就算混进去了，也多数是作为炮灰的材料，不管你多厉害，哪怕在战场上杀的敌人再多，因为你不算他们嫡系，所以就算立了军功，一大半也是要被别人领走的，而且很危险。

思来想去，除了正面战场的明军外，其实还有一个地方可以混到饭吃，而且危险比直接接待在正面战场的明军要小的多，那就是毛文龙孤悬在海岛的部队，于是就随着他哥孔有性一起投奔到了毛文龙的帐下。

随后参与了镇江大捷，后转战朝鲜皮岛，因为军工，从原来的吃苦力的夹生饭，变成了将军，做上了人上人，虽然不识字，但是他明白一个质朴的道理，就是谁给饭吃，跟谁干，毛文龙待他不薄，所以他也愿意给毛文龙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