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酒楼大堂相当别致,一带悬空的曲桥,穿过花园上空。疏疏落落放着些桌椅,间或放上几张躺椅。客人高兴了,可以躺在栏杆边伸手摘树上的桃子李子,闻闻枝头上的花香。
云老爷领着儿子云湖,带着个仆人,熟门熟路的走进大堂。
只见他身形肥胖,圆圆的一张脸,嘴角微弯,深深的笑意犹如刻在脸上。身上穿一件朱红色亮缎圆领长衫,下摆上黄灿灿地用金线绣着牡丹,肩头向下仍是金线刺绣着各名家手书的“福”字。
再看腰间,越发热闹,打籽绣,劈线绣,马尾绣……各地名绣荷包坠了满腰,兼以金三事银剪刀乃至碧玉、翡翠、羊脂各色玉珮丁丁当当挂在其中,活脱脱在腰里开了个杂货铺。
这浑身上下就斩钉截铁写了一句话:肥爷我有钱!
新晋鸿蒙弟子云湖,看去体格十分强壮灵活,相貌虽不算十分英俊,倒也还算端正。身着一件月白暗纹云锦衫子,腰间丝绦系着一只古玉环,样式十分简单。父子俩怎么看,怎么不象一家子出来的打扮。
然而云湖低头驼着背,垂着手,两膝微弯,极力做出一副颓丧的样子。一边走一边说:“爹啊,咱能不进鸿蒙学院么?吃完饭就回家不行么?我从此以后都听话,不行么?”
“小兔崽子,想也别想!老子花了多少心思!”云老爷轻轻一脚踢到云湖屁股蛋上,顺手一拎云湖衣领,拎猫儿似的拎到了躺椅上。
“赶紧的,想吃点啥吃点啥吧,啥也别想了。”仆人无限同情地说着,摇了摇头。
云湖叹口气,放弃了最后的希望。
他转头看到桌上的糖莲子,眼神却又一亮。大大咧咧地往躺椅上一躺,伸手抓一把桌上的糖莲子,一个一个往嘴里扔,边扔边说:”亲爹诶,我还是要吃水煮牛肉。别的随便。”
“好嘞!我儿子这张嘴就是会吃!小二!点菜!”云老爷冲着云湖一竖拇指,使劲揉揉他的头,大声唤着小二。云湖两手粘糊糊地往身上一抹,无聊地四处看。
只见右边一张小桌,坐了个十四五的姑娘,一身轻纱衫子绿得似有若无。长发挽两个垂环髻,扎两条飘飘洒洒的浅紫色绸带。
察觉有人看她,雪白瓜子脸上一双乌溜溜的杏子眼往他脸上一溜,那眼神明明白白甩过来一句话:讨厌!少看姐!
云湖正不耐烦,也白她一眼,把脸转往左边。又见一名青衣书生,约莫十六七岁年纪,正将腰间悬着的长剑解下来往桌上放。衣服虽不华贵,人物却十分俊朗,视人睹物的神情,犹如从云端看下来。
这原固城的人,看来不好打交道。云湖又在暗自犯嘀咕,转身揪住了他爹:“亲爹诶,咱能不能回枳子城?鸿蒙学院出了名的伙食不好,你舍得你嫡亲的儿子不长个?”
“呸!这学你是想上也得上,不想上也得上!伙食不好,爹想办法,绝对不让我嫡嫡亲的儿子不长个!”云湖的爹一拍云湖肩膀,一张脸恨不得要笑烂。
此时小二从大堂那头端着一盆水煮牛肉过来,香气飘袅。
隔老远云湖就深吸了一口气,也不说要吃,也不拿筷子,侧着脸趴在桌上,一脸陶醉。邻桌那姑娘正要举筷,却见云湖一滴亮晶晶的口水滴到了桌上,顿时扔了筷子,乐得直不起腰。
云老爷也噗地一笑,摸着儿子的头叹道:“这娃儿,馋傻了,吃都不会吃了。”
“有那么香?”那姑娘方才还摆着一副架子,这会儿看了云湖那馋相,也忍不住好奇。
“不信你尝。就这么香!”云湖红了脸,试图把面子挽回来。
“好啊!”那姑娘倒不见外,轻轻盈盈地转身过来,尝了一口不由奇道:“怎么回事?水煮牛肉能这么好吃?”
“这个自然!云中酒楼的水煮牛肉不比别家,汤底是上等牛筒骨与鸡架子同熬,最后浇在面上的,乃是烧得滚热的牛油。自然醇厚鲜香霸道皆具!只是未免油腻,因此酒楼就用了新鲜的薄荷垫底,取其清新解腻。”
云老爷一脸宠爱的看着儿子吃牛肉,笑吟吟地如数家珍。那姑娘听得啧啧称奇,连声说妙。
“还有更妙的!牛肉性热,薄荷解表,哎!这道理深了……”云老爷兴起,一个劲往云湖碗里夹肉,却夹不过云湖吞的速度。云湖吃着肉,不知为何心里却一动,斜眼瞄去,只见邻座那书生一脸注意地看着他爹。
这时,又上了一盘炝拌蓑衣黄瓜。云湖一见,眼都直了,嗷地一声,连盘子端到了自己面前,心思又全盘回到了吃上。
“这云中酒楼,别出心裁,最爱将家常菜做得讲究到极致。达官贵人吃腻了山珍海味,寻常菜品又难入口,是以这云中酒楼会成了大炎国最大的高端餐饮……”
云老爷正说着,却听得邻座那书生将筷子啪地向桌上一拍,呵呵笑道:“听老伯所言大有道理,在下深为佩服。看来老伯一定是云中酒楼常客,莫非云中给老伯打了个一折两折?“
“承让,承让,也算不得熟客,打折那更谈不上了。”云老爷面带几分尴尬。”只是老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