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踱到桌前,将盘子往桌上一放,团团一揖道:“花式煎饺!不才已然尽力,还请诸位海涵!”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喧哗,无数人拿起望远镜,呼啦啦地站起来。云湖不明所以,也茫茫然站起来,掏出望远镜。
只见那书生施礼已必,笑吟吟地说道:“评委大人辛苦!若我今年过了海选,一定重谢!”
桌旁的评委早按捺不住,苦着脸道:“谢个屁谢!我谢你八辈儿祖宗!”
那评委倒象是一肚子火气终于有个机会迸发出来,声音格外地怒气冲冲,尾音却又是十分的委屈无奈。
台下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观众闹闹嚷嚷,一个个直冲台上喊。
“把饺子扔了,盘子凑合吃了吧!”
“别太不给面子嘛!大小伙子总不能一辈子不娶媳妇!”
“真是的,这什么人嘛!一年到头还学不好做个煎饺,不会煎不能煮吗?不能蒸吗?”
“故意的吧?本来就不想娶媳妇吧?”
“做饺子做成样是不是天赋异秉啊?”
……
评委被哄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书生涵养倒好,朝评委一拱手,轻摇着折扇又走了回去。
走路的姿态却是风度翩翩,恍惚还有点志得意满……
这时观众又是一阵骚动,拍掌的、擂桌子的不一而足。
云湖看得莫名其妙,却不敢再让炎冷月觉得丢脸,凑过去悄悄问:“他们干嘛呀?”
“这书生参加第五年了,他从小订了娃娃亲,偏偏家里越过越穷,他又是个少爷脾气,什么都不会做。那户人家嫌他只会念书,又考不中功名。”炎冷月说着,脸上浮出淘气的笑。
“这和比赛啥关系啊?”云湖却是心急,插嘴问道。
炎冷月嫣然一笑,说道:“又穷又什么都不会做,退亲吧姑娘又要从一而终。那家人就说得会做个象样子的面条饺子才放心闺女嫁他,只要海选能通过,就把女儿嫁过去。哪知道,噗,他这出息!全原固城都等着看他娶不娶得上老婆呢!偏偏他天赋异禀,你看他的煎饺有多花式!”
云湖这才想起把望远镜对着那盘子,这一看也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只见盘中乱七八糟一团,根本看不出饺子的形状,这里破块皮那里漏些馅不说,还糊掉了一大块!
“这怎么吃呀?”云湖忍不住问。
炎冷月噗地一下笑了:“所以啊,年年吃得评委想吐,大家也等着看好戏呢!”
“天哪!这原固城的人,也太坏了!”云湖瞠目结舌,不禁扫视四周,只见前后左右,男女老幼,全是一脸的坏笑,期待莫名。
“好可怜啊,这评委……”云湖顿时不忍心了。
“哼,评委又是什么好人?忍着吃了,给个好字,人家也就娶上媳妇了!这一个个的都憋着坏水呢!琢磨着不能白受罪,更不能一个人受罪!凭什么便宜下一届的评委呀!”
炎冷月本来心情不好,这会儿也忍不住要笑。明明说的是评委不好,语气却象是在给他们唱赞美诗。云湖也被他招得笑了,突然明白了海选到底看点何在,为什么这么人山人海。
这时旁边一人却又插嘴说道:“这位小哥不是原固本地人罢?我看这比赛是琢磨出门道来了!依我看哪,那家人不肯嫁女儿,嫌弃人家书生气,说不定早就得罪了他。”
炎冷月一听,顿时两眼放光:“你是说他故意?”
“是啊,拖着他家姑娘,年纪大了,怕不求着嫁他?”那人一撇嘴,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
“咦?有道理啊!”炎冷月越发来了举致,侧着脸只顾听。
“所以啊,你看他年年来,年年输,输了不急不恼,还笑得出来!”那人越发得了意,摇头晃脑地说道。
“哎呀,那不是拖着他媳妇儿了吗?”炎冷月嗟叹道。
那人也是越加起劲,神神秘秘地凑过来,悄声说:“依我看啊,说不定是两个人商量出的主意!一年年拖到大了,女方只得胡乱把女儿嫁了,两口子婚事不黄,还顾到了这书生的面子!”
炎冷月一听,恍然大悟,不由得笑个不休。
那人却又感叹道:“这比赛虽然说看起来是玩,却不知道把多少人的平生遭际都改变了。你看着是上场这一小会,背底下不知道多少故事!有为这个打得头破血流的,有为这个迟迟不能成亲的,这真是,演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
一席话,说得炎冷月低了头,想想自己前些时经历那么多危险,可不就是为了这比赛?
再想想自己也要上场当疯子,下头一样坐着这么多傻子,突然间有了隐隐的预感。
她觉得,这一场她即将加入进去的赛事,也会深刻地在她的生命里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是什么呢?
她的心激越地跳起来,回头看了看懵然无知的云湖。
此时的云湖,正露出典型的一脸傻笑,看着台上的情景。
似乎纯纯粹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