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丫头对焚琴说的乃是:“公子说了,君子一诺千金,今晚熬个夜没什么,明日的安排暂且不变。”
焚琴一时间五雷轰顶,心中犹如被滚油煎着一般。
毕竟这些日子以来,虽然看着不对劲,他一个当下人的又不好太多过问顾白蔻私事,然而又须得处处替他遮掩。
顾府上下皆知,娶玉烟为妻是顾白蔻仅次于夺回瑶台仙宴举办权的人生任务,哪里容得出什么妖蛾子!
顾白蔻要是娶了别人,以玉烟这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哪里下得了台?不做出一段跳楼上吊的戏码收得了场吗?
再说姨夫人,素日言语之中只差亲口唤顾白蔻一声姑爷,要是顾白蔻突然又不娶了,她在原固城中这副脸面还要不要了?只怕是要气得当场吐血身亡!
这些都不打紧,打紧的是,他一向当作偶像的顾白蔻,英俊、多才、巨富……万千少女仰慕的顾白蔻,一旦转身变成不孝不义的无耻之人,作为一个粉丝,他面临的是怎样的信仰崩塌?
焚琴突然想起来,当年名伶小艳秋回原固城来嫁女儿,酒席还没办完,只听得席中摔杯为号,只听嗖嗖声响彻喜宴,瞬间小艳秋就被筷子扎得筛子似的。
案子审下来,甩筷子的众人却是小艳秋从前戏迷,这些人只记着小艳秋扮相俊美无比,举止风流俊俏,来吃喜宴也为了重温一下当年的旧情,谁知道小艳秋竟然成了四十往上满腮胡子的肥汉,一时间怒从心头起,只道哪来的肥汉竟敢顶着小艳秋的幌子出来招摇?
私下一议论,众人便决定万筷齐发,当场做了小艳秋。
向来法不责众,此次犯案人数众多,又是人命关天。竟然惊动到大炎王,待大炎王亲自验完尸首,竟然大袖一挥,下令飞筷子的人每人奖一个金币,当场释放。
原来,大炎王幼时也见过小艳秋一面!
可见这信仰崩塌的厉害之处!
要是顾白蔻一旦不娶玉烟,惹出祸事来,焚琴自己纵然念旧情兴许会放他一马,只怕也过不了煮鹤那一关!
焚琴想到此处,只觉得替顾白蔻浑身作痛,仿佛那筷子已插到了自己身上一般。
机伶伶打了个寒战,焚琴踢翻了洗脚水,拨拉过鞋子,走到院中摆出一副犀牛望月的姿态,认认真真想起对策来。
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小厮,此时焚琴也是替顾府上下操碎了一颗心!
焚琴哪里知道,人算不如天算,顾白蔻纵然对炎冷月动了心,中间还横着一个云湖呢!也不是他想娶就能娶。更何况,云湖背后还有一个孜孜不倦煸风点火的卤肉李,整天忽悠得云湖大有一种英雄气概,时刻准备着牺牲自己,救炎冷月于水火之中!
鸡血上脑,说的正是此时的云湖!他这时一门心思要拆穿顾白蔻的诡计——虽然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诡计,但是天晓得呢?万一有呢?
云湖拿出一副侠义心肠,毅然决然地堵在卤肉李门前,已经堵了两三个时辰!
堵人不碍着练功,他一手托锅,一手抄着锅铲,站在门前给水贼们炒菜,旁边站着个水贼专门负责撒调料。
腾不出手放作料,这倒是有点影响发挥,配合不到位之时,往往酱油倒成了醋,香油又放成了木姜油。一道道菜做出来稀奇古怪,云湖自己夹了一筷,咝咝抽冷气。
“又放错,倒了,吃不成。”
“干嘛倒?送去给王秀妮家喂狗!”水贼嬉皮笑脸地提议,在帮兄弟追媳妇儿这桩事上,一个个倒是默契非凡,就跟自己要娶媳妇似的。
转眼水贼端着盘子又回来了:“狗都不吃,我要倒,秀妮说她家没地儿倒了,让我拿回来自己想办法!”
“咋办呢?”一群水贼傻眼了。
“这都不会!水涮涮,刨开树根,埋在底下当肥料。”水虎鱼不愧是水虎鱼,淡定一笑。
然而水贼们却领会不到上级精神,问道:“为啥要水涮涮?”
水虎鱼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这么多油盐酱醋,你见过盐碱地里长大树?”
训完水贼,不忘给云湖补两刀:“我说,你做出来的菜狗都不吃,埋树底下还嫌作料重,那什么破比赛就死了心吧,还不如陪我们兄弟在店里潇洒快活。”
云湖几乎要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暗地里咬碎了一口牙:谁不想潇洒快活?天牢在那等着呢!小爷这会心里急,能不能别添堵?
憋了一会自己琢磨出办法来,先将作料按量分好,按下锅的先后顺序从左到右摆好,吁了口气,从头收拾旧山河。
又是好一番忙乱,火候虽然欠点,倒是炒出了一份肚花,切的麦穗花刀,衬着红红绿绿的彩椒块儿,煞是好看。
水虎鱼等不得,伸手捞一块扔进嘴砸砸,笑道:“味儿不错。”再一咬,换了一脸坏笑:“哟!这炒得真不错诶,你们都来尝尝都来尝尝!”
水贼们一涌而上,不等云湖动手,抢了个锅底朝天!
云湖一时大喜,还当自己这菜终于做出来真实水平。一个个水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