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丁香摸着脖子,仿佛刀子已经架到了脖子上,一双带泪的眼睛望着禹定天,禹定天只觉得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中升起,却怎么也分析不清。
“你为什么要陪我死?”
“不是陪你死,我是觉得,世界上要是没有你,活着会好难受。”顾丁香泪眼盈盈,噗哒一声,泪珠又砸到了地面上。
这时,禹定天心里已经乱成一片。从小长到大,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会不会痛,更没有关心他会不会死,只关心他的成就会在家族史中添上多么荣耀的一笔。
甚至他自己,都发自内心地深信,他的感受和生死都是极其不值一提,重要的只是成为顶尖的杀手。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磨砺他的刀锋,以便有一天舐满鲜血,也把自己的鲜血全部祭奠给家族中牺牲的勇士们。
然而眼前这认识不久却莫名投缘的姑娘,却会关心他痛与不痛,死与不死,并且要和他一起去承受这些她明显惧怕着的东西。
这是真正的大无畏,他不由得肃然起敬,但更多的是敬意之外的东西,那是他所从来不曾接触过的,无法定义的一种感情。
墙外的两个人,还没整理好心情,大门砰地一声弹开,冲出来的是炎冷月,拦着人的是云湖。
“带着我去嘛,长长见识。”云湖涎皮赖脸地陪着笑。
“别闹了,我还不知道你?去了非捣乱不可。”
“我不捣乱,我保证一句话不说,一件事不做。”
“那你去干什么?”
“当保镖呀?”云湖大言不惭地说,引得炎冷月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冷笑了一声,推开他便走。
“你忘了,你被水贼抓去的时候,我怎么救的你啦?”云湖急了,连忙大喊。
“谁?谁要抓你?”顾丁香本来心中惨痛难当,听话只听到了半截,却也急了,连忙起身问道。
“没谁要抓……咦?你哭了?你怎么哭成这个样子?”炎冷月奇道。
“他、他……”顾丁香手指着禹定天,抽抽噎噎,又哭了起来。
“你怎么她了?”炎冷月顿时精神大振,八卦兽血沸腾。
“我好好的给云湖讲故事,她凑过来听,听着听着就哭了。说我将来当刺客要死,我死了她也会死,还……还死一大堆人,还说死的话会很痛……”禹定天越说越糊涂,自己都不明白其中逻辑关系。
“他?他死了,你也要死?”炎冷月不由得大奇,手指着禹定天,惊得眼都瞪圆了。
“嗯!”顾丁香呜呜咽咽地点点头,看看禹定天,哭得越发厉害。
“他死了你凭什么要死啊?”这时云湖也凑上来了,没见过扎堆找死的。
“哎呀!你还不懂!”炎冷月听得着急,死命拧了云湖一把,直拧得云湖跳着脚叫痛。
顾丁香看在眼里,又勾起心中的酸楚心疼来,捧着脸,哭得泣不成声。
一群人在卤肉李家门前闹得不可开交,更加添乱的人来了。
此时,从逻辑,从感情,从时间的角度,出现的都只能是顾白蔻。日理万机的顾白蔻,约了炎冷月学甜点,大清早起来等到快中午,连个衣服角儿都没见着。
派小厮来请罢,怕象焚琴那样看出了端倪,八字没一撇的事闹个满城风雨。
更何况他昨晚思来想去,只当最后再亲近炎冷月一回,若是真没有那个命,就此丢开手也好。大丈夫岂能只知道儿女情长?
虽然如此,也是好一番伤感心酸,一晚上乱梦迷离,竟是睡不安枕。等了炎冷月半日,既想她来,又怕她来,好容易这会儿满怀惆怅的找她,远远地却听到顾丁香的哭声。
这一哭,顾白蔻的魂都飞了,只当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顿时如一只大鸟一般,青影只一闪,顾白蔻已飞到顾丁香面前,急急地抓着她的手问道:“丁香,怎么了?哥哥在,没事。”
顾丁香哪禁得起这么一问?平日这句话倒是管用,然而此时一想,即使顾白蔻在,禹定天要死也是一样的要死,自己陪他去死也是一定会痛,这一想之下,哭得越发凄惨。
顾白蔻哪见过这场面,一时间心乱如麻,哪里还记得他对炎冷月的小心思?倒是炎冷月轻轻一拉他的衣袖,低声道:“过来,我和你说。”
云湖见状,连忙紧张地跟过去:“要说一起说。”
顾白蔻面色一变,正待拒绝,炎冷月却笑道:“没事,他这种笨蛋听不懂,一起就一起。”
三个人凑在卤肉李家院内,炎冷月俏皮地手一伸,笑道:“顾兄,这可是桩要紧的消息,出价几何?”
“这……这,我出门走得急,不然这柄扇子相抵如何?这是名家手笔……”顾白蔻往袖里一摸,身上却是铜子儿也没一个,生生急出汗来。
“顾兄,没看出我这是开玩笑?”炎冷月顿时笑道:“顾兄别着急,说来真不是什么大事,那位禹兄你也是认得的,人品才学不错。”
“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