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一道鹤肉圆子端上来,清澈的汤汁里,碧绿的豆苗托着指尖大的小圆子,刀切的肉粒儿细如小米。
云湖听得一声鹤肉上桌,神魂顿时都回到了腔子里。一勺子舀去,细品那汤汁,竟然十分馥郁甘美。
再尝那小肉圆儿,果然十分可口,不愧是顾白蔻的手艺!
边吃就边念唠道“这小肉圆不是剁出来的,是切出来的,肉缝里才含得住汁水。汤里煮的时候用了葱白,大约是为了去腥,所以这鹤肉吃着鲜美可口还不带异味。肉好吃还在其次,里头加了金线莲和荸荠。清香可口之余,肉粒醇美,荸荠爽脆,口感不错!好,又学一招,肉圆子用切不用剁,里头加荸荠!”
云湖眯起眼来,满脸幸福,细细的品那圆子。吃了半天方才回过神来问道:“你怎么不吃?味儿还不错!”
“呃,亲眼看着杀的那么漂亮的仙鹤,看得人头皮发麻,我可吃不下。”炎冷月摆出一副犯恶心的表情,凭云湖怎么劝,只是不动筷。
云湖只得满面遗憾,一边吃,一边惋惜。一汤碗的小肉圆儿竟吃了大半。
又见端上来一道鹤架子汤,一盘切成片的鹤肉卷,却是仿着鸡肉卷做成。
去了骨的带皮鹤肉,中间卷着火腿竹笋,又淋了红油蒜汁,云湖顿时生出一股亲切感,急急下筷。
“这菜长得分明就是鸡肉卷!加了火腿竹笋,味道丰富还不腻!”
“好端端的鹤,杀得那么可怜,你也吃得下?”炎冷月看得反感,忍不住问。
哪知云湖吃得兴起,筷落如雨点,边吃边评析。
顾家的鸡鸭鱼肉他看不上,这鹤倒是纯野生放养,正合他口味。
看得炎冷月无语问苍天,瞪着云湖长叹一声直摇头。
哪知顾白蔻此时含着一腔怨愤做了十来桌鹤肉,也是好生辛苦。照例沐浴熏香更衣出来,眼珠子却又控制不住的朝着炎冷月粘上去。
眼看着自己一番辛苦,炎冷月尝都不尝,全落入了云湖肚子中,越发没好气。
心中虽然满是不快,却无意中朝那一桌走了过去。恰好听到云湖点评,招招都是自己独到的做法。
须知天下食客虽然多,都是囫囵吃菜,哪有这种一吃就吃出做法的?
顾白蔻又是惊,又是气了个半死,暗道平白便宜了云湖,越发咬得牙都快要碎掉。
正没得开交,焚琴来报,说是姨太太唤他有事。
顾白蔻长叹一声,不须焚琴多言,自然也明白是何事。
玉夫人却独自坐在屋里垂泪,一见顾白蔻,摒去左右伺候的人,两行泪越发滔滔不绝。
“家门不幸!玉烟这丫头,横了心来求我,寻死觅活……”
顾白蔻一怔,暗想分明刚才看她还在和水虎鱼浓情蜜意,甜得他一个旁人看了都腻得发慌。
怎么一转头,玩起了这招寻死觅活?
诧异之下,不由得问道:“刚才我不是还看见她好好的?”
玉夫人脸色顿时通红起来,一手握拳,捶胸流泪道:“就是被你看到她……这丫头,我怎么对得起她死去的爹!亏我从小那么教养她,这番心血都白费了!她还委屈得在屋里哭,说是被你撞见,如今活着也没脸……”
顾白蔻听得发怔,怎么也不敢相信这竟是玉烟的行径。
分明是玉烟自己不规矩,闹得他在小厮面前丢人,怎么如今反倒算在他的帐上?
这蛮不讲理的作派,哪里还是那个温柔体贴的玉烟?
顾白蔻只觉得一切都脱离了正轨,原先自己满把的好牌打了个稀烂,以为两个媳妇儿不过是随自己挑拣。
哪晓得到后来,想嫁他的也不嫁他了,他想娶的也娶不到了,还倒打一耙!
顾白蔻这时也顾不得玉夫人心情,冷笑道:“姨妈不必哭,我自己去问她。”
玉夫人只觉得嗖地一声风响,正欲拉他,哪里拉得住!
玉夫人的手停在半空,也是呆了,完全没料到顾白蔻不象平时那边温言宽慰,反倒是要去找她的心肝宝贝儿!
呆了一呆之下,也是立刻反应过来,急急追了出去。
跟到玉烟呆的屋外,只听得顾白蔻正审玉烟。
“寻死觅活的人,脸上妆都不花,你哄得了姨妈哄不了我!有本事你重新哭一个给我看看?”
玉夫人听得傻了眼,方才反应过来,玉烟适才扯了绳子说要上吊,自己一时心里着急,竟然不曾分辨她是真吊假吊!
这时听得分明,不由得急怒攻心,正欲推门进去斥责一番,转念一想,又贴着窗户根儿细听起来。
“从小到大,你哪里听说过绳子吊得死人?书里没有,亲戚朋友也没人说这个话,你自己说,是不是那店伙计教的?”只听得顾白蔻又问道。
“是。”蚊子叫一般的声音应道,分明就是玉烟,透着一股子心虚。
玉夫人听得心头一紧,暗想自己从来乖巧听话,贤淑文静的女儿,怎么跟着这人学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