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煮鹤这两日得了顾白蔻的意,这一遭前往城主的官邸又是怠慢不得,因此顾白蔻早赏了一套精致衣裳出来,又裳一个碧玉佩给他撑场面。
煮鹤虽不缺这些,难得的是有面子。
最为长脸的是顾丁香命人赏出一柄折扇来,人物山水均是当朝名家的手笔。
煮鹤捧着横竖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美滋滋地就别到了腰带上。
“小姐说了,难为你辛苦服侍公子,公子这几日提起你就直夸。”
甜儿笑眯眯地对着煮鹤,煮鹤越发觉得飘到了半空里。
“小姐跟前还得姑娘多美言几句啊!咱府里谁不知道甜儿姑娘的份量!甜儿姑娘一皱眉,小姐就有得忙,小姐一皱眉,公子就有得忙。”
“瞧你说的,倒象顾府是我的。”甜儿噗地一声笑,笑得人如其名。
“哎,我这话可是一点折扣不打的!”煮鹤连忙加上一句,忙忙的捧着衣服进里间去换。
煮鹤这话说的其实倒也不假,原来这顾丁香从小被拘管得严,甜儿名份是丫头,其实和亲妹妹倒差不多。
因此顾丁香对甜儿也是掏心掏肺地好,吃个桃子咬着甜,也是顺手掰一半分甜儿。
要不然,顾白蔻哪里会动辄说要卖甜儿?除了卖甜儿,也没什么招术治得住顾丁香。
然而顾丁香只要掉几滴猫尿水,顾白蔻就会觉得塌了天。
是以表面上看来顾白蔻是一家之主,真正最最能决定一府喜怒哀乐的人,推究起来竟然是这个不起眼的丫头甜儿。
煮鹤不愧是府里主管人事工作,一眼便看穿了全部真相。不象焚琴,动不动就嫌顾丁香碍事,甜儿添乱。
这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道理,煮鹤哪知遍街寻顾丁香的辛苦,又哪知忙不过来顾白蔻还要防着顾丁香添乱的心情!
一时煮鹤换好衣裳出来,上上下下的整理一番,向甜儿笑道:“甜儿姑娘帮我看看妥不妥当?”
甜儿端详了一端详,也是笑起来:“公子真会打扮人!两分的人才打扮出了十二分!”
“哎哟,甜儿姑娘这话,我听着带劲!喜庆!”
煮鹤乐颠颠的就去了顾白蔻外书房候着,倾刻顾白蔻出来,也是簇新的一身衣裳。
倒也是满面红光,看着精神百倍——偷用了玉烟的一盒胭脂!
顾白蔻浑身上下打量了煮鹤一番,见他倒也不失顾府面子,不觉暗暗点头。
又忖道,焚琴虽然素来周到,只是不曾象煮鹤那般料理的都是大事。
气场这玩艺,果然还是历练出来的,焚琴带出去不过是个极上等极能干的小厮模样。
煮鹤是正经管着家里一应大事,一看便气派非凡,带了出去倒是不输阵仗。
因此顾白蔻脸上便添出一重喜气来,笑道:“不错,果然不错!”
“跟公子出门,哪里能不打点出百倍的精神来!”煮鹤越发将腰一挺,更显神采。
主仆二人便上了车,浩浩荡荡的直奔原固城主府邸。
一路上,顾白蔻只觉目眩神移,心头翻江倒海。
有意叫煮鹤服侍,却只见煮鹤十分经心,又是照管跟来的人队伍不得错乱,又是招呼上下人等恭肃严整不得错了礼数。
比寻常出门还忙十分!顾白蔻哪里好意思叫他侍候?便随便叫了个小厮进车来捶背。
捶了半日,放觉得缓些,又热了药喝下。
顾白蔻但觉这小厮殷勤周到,正待问了名字今后留用,谁料想一个小厮魂不附体的进得车来。
“鹤大爷见你马上没人呢!还不快去,别错了卯儿!”
竟连顾白蔻也如无物一般,两个小厮忙忙的便去了,顾白蔻独自半天回不过神来。
初时暴怒,只觉得一个个的无视他的存在。转念一想也是煮鹤约束得住人,可见素来办事经心。
这般一想,怒气暗消,只是闭目养神。
也不知何时到了原固城主府外,只觉得车马一住,胸口那翻涌欲呕的感觉终于平息许多。
进得城主官邸,也是好大势派,一道高高的汉白玉阶梯,宽大无比。
阶梯两旁无两行侍者垂手侍立,一丝声息也无。
顾白蔻不敢怠慢,下得车来,屏息拾级而上。
走得两步,听得动静,不由地偷偷从脚下往后一瞄。
此时顾白蔻心头的滋味,也是可以写个一万行的抒情诗。
原来他身后竟是一大一小两双脚,大的自不必说是云湖,小的那双穿着淡紫底儿绣着兰花的小鞋,一望而知便是炎冷月。
这时两人同行,想必是携手并肩,顾白蔻看了如何忍得?
此时哪里还有别的心思,全副心神都在那双小脚上,一路走,一路偷瞄。
看了免不得心中难受,不看却又哪里舍得?
心中又暗暗思忖,也不知这一路炎冷月是不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