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天空,看得见的是白云,看不见的是清风。立春的第一场雨打乱了刚刚热起来的天气。地面显得格外潮湿,低洼处积攒的雨水,让地面上漾出一面面镜子,倒映出另一个世界。
军武一个人安静的站在池塘边看着。早晨飘过的一片乌云化作了雨滴,天空渐渐明亮起来。光线摇摇晃晃打量着青年人似懂未懂的年华,折射出家乡世界的另一个模样。茂盛的芦苇密匝匝的拥挤在水边疯长着……虽然军武是一个人站在这儿,但是他并不觉得孤单,密密的芦苇丛、塘边的柳树、都在平静的水中的闪出了长长的倒影。连同水中自己的倒影,再现了一个春天的世界。
风来了,芦苇随着风垂下头去,接着,传来了抒情的歌声《见到你们格外亲》,在部队,听惯了马玉涛在广播里的歌唱,这真人的清唱更令人觉得可亲可爱,歌声打破了池塘边的宁静,也揉皱了水中的倒影,影子也变化出高低不同的线条。这是一个村姑到来造成的撞击一位回乡战士的震撼人心的气场。
甜美的歌唱只是出场前的引唱,那嗓音只是提醒池塘边的军武:美人要出场了。果然,在一阵熟悉而又陌生的脚步声中,莲歌儿端了一只大盆洗衣服来了。
“军武,你回来了!”莲歌儿首先打了招呼。
“嗯,莲歌儿,你洗衣服?”军武直呼了她的小名。他在原来想喊她一声“莲歌儿姐”,却又喊不出口。他刚刚在火车上喊过了一位吴姐,现在再喊一位姐,似乎不大合适,可是,他不能叫她的别的,因为她确实比他大一岁,这姐姐自小就喊惯了的。
“小武,你的衣服脏吗?脱下来我给你洗洗。”她喊了他的小名,表示了一种友好的态度。
“谢谢,不用。”军武摇摇头,自己的衣服确实不脏。再说,就是脏了,家里有娘、有嫂子,还有自己在部队也是洗了几年衣服,这事难道还要求人做吗?
“呵呵,几年不见,长出息了。”莲歌儿见面他拒绝了自己的好意,不知道是夸奖,还是讽刺,说了一句:“小时候衣服脏了,怎么总是让我洗呢!”说完,脸上一红,冲他笑了笑。
军武太明白这笑中的意思了,他迈开腿走过去,想将莲歌儿的大盆接过来,帮她放到池塘边上,却被莲歌儿拒绝了。
“你怎么一下子洗这么衣服?”军武没话找话地搭讪道。
“三个弟弟,两个妹妹,一个个都是淘气鬼,你说我洗的衣服能不多么?”莲歌儿有一搭无一搭地与他攀谈起来。
莲歌儿将洗衣大盆放在水边。她像是有点儿累,放下大盆后,用双手支着后腰,将身子挺直,两眼眯缝着,面孔微微上扬,胸脯向前鼓荡开来。这一如花展开的形象,不免使军武心中一阵慌乱。
莲歌儿毕竟是在优裕的、宠爱有加的环境中长大的,农村劳动的重压,也无法改变她匀称得无可挑剔的身材。在今天早晨,她像一朵花如期开放了。由于常常劳动,既增添了她几分迷人的忧郁,又增添了几分动人的健康。此时此刻,本就红润的面颊,因为羞涩与春风的吹拂,显得越发的红润。
军武无法使自己大大方方地从头到脚打量莲歌儿。他的目光一忽儿在莲歌儿身上,一忽儿又游移开去。儿时的毫无顾忌,已随岁月飘逝。但,他依然在一瞬一瞥中,看见了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的莲歌儿:黑发如旧,但要比从前更见光泽;两眼如旧,但似乎比从前细长了一些,无声的流盼似乎有了水性;双唇如旧,但上唇要比从前稍微向上翻起,并且显得更为湿润;下巴如旧,但比从前更显弧度,线条也更加清晰;颈子如旧,但比从前显得悠长;两腿如旧,但比从前长了许多,并且两腿紧紧相挨,更不见一丝缝隙。只有胸脯却不再是从前的扁平,即便是现在穿着厚衣服,仍然也遮不住两座似乎一夜之间隆起的乳峰。
莲歌儿知道军武在看自己,心情有点儿紧张,忽然低下头,就看见了因*耸起而造成的*间衣服的凹陷。那片阴影,有点儿使她不知所措了,她慌忙用手去拉衣角,企图抻平衣服。但手一旦松开,那片阴影又再度如一片云彩从天上滑过,停留在胸前。她只好将下巴微微纳于胸前。
军武于一瞥之中,忽然想到了她那胸前的一颗红痣。记忆如辰星游走在如烟如雾的云里,一忽儿显现,一忽儿淹没,而有片刻的时间,云彩飘尽,只剩一片瓦蓝如洗的天空衬着,这辰星灿如金子——那片肌肤雪白,那颗痣鲜红欲滴。
糟糕!我这是想到哪儿去了?这回是军武低下了头,脸上火一般的烫。
远处似乎有了脚步声。但是顷刻间又无声无息了。
“军武,明天,我爸爸要招待你吃饭。你去吗?”脸儿羞红了的姑娘像是肩负了某种使命,十分艰难地发出了诚恳的邀请。
哦?!军武听了这句话,不由地打了个激凌。他突然想起了早晨张叔与大哥说的那些悄悄话。如果他们在这儿相遇是“小见面”,那么去她家吃饭就相当于订婚或者默认他与她的恋爱关系了。此事,非同小可。他该如何回答呢?
按照正常的人情事理,他当然应该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