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如青石,日如金盆,空气透明如玻璃,一眼能看到五六里外的烟树与村落。军武在大集上与莲歌儿买了东西,吃了饭,天色已经到了傍晚,天气预报说是有雨,可是他们在回来的路上,一丝一毫下雨的迹象也没有。红日西沉,霞光如鸟,飞满了天空。别说今天,看来明天也是个大晴天。
军武与莲歌儿骑车行在回家的路上,心里泛起了一阵怪怪的感觉:自己怎么了?在火车上,他曾经向吴姐许下了抗婚的诺言。可是,这几天,自己怎么就真的陷到婚姻的陷阱里面了?接着,他又想起了兰英,想起她在中学曾经是一个青葱似的女孩,美丽活泼,爱唱爱跳。在学校文艺的浪漫时期,她曾经向自己山盟海誓,永不变心。可是,一个国家干部的身份,一个公社妇联主任的职位,就将她当年的誓言一文不值地消失在风中了……她甩了军武,让军武成了失恋者。本来,他是恨她的。今天他们偶尔相遇,他不应该搭理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当年的女孩有了几分成熟的气息,一看到她那开始发育了的胸、腰、臀、两条长长的腿,甚至是那双流动的目光,他简直是让这个女人的气象与风韵迷住了。如果除了他们失败的恋情,她应该是—个水一般清淡的女孩儿啊。这样的女孩儿,不正是自己要寻找的人吗?
“想什么呢?”莲歌儿看闷头骑车,一言不发,大声喝问。
“没想什么……”军武连忙回答,自己也觉得气氛沉闷了些。
“一定是想那个兰英吧?”莲歌儿质问道。
“没有哇!”军武脸儿红了一下,矢口否认了。
“哼!说是没想,能不想吗?听说你们好了几年了。当兵后她给你写过信呢!”
“是写过信。不过那也没什么……”军武吱吱唔唔的说道。
“听说,你们有文化的人写信,很亲热呢!一定是很花花儿吧?”
“花花儿?”军武一听,不高兴了。心想,我们是搞过对象,但是这事我也没瞒着你呀!再说,我们谈恋爱,通几封信不是很正常吗?什么花儿花不花儿花?难道我们的通信你要审查审查吗?
“说,你们搞对象,亲过嘴儿没有?”莲歌儿的话里充满了妒意,已经不再是开玩笑的口气了。
“没有!”
“拥抱过吗?”
“没有!”
“我不信,难道你们就那么老实?”莲歌儿咬定他在撒谎。
“不老实能怎么样?”军武被问得性起,嗓门儿一下子大了。
“如果干了什么事儿,你就得告诉我。”莲歌儿这回可是认真了。
“我们什么事儿也没有。你让我告诉你什么?”军武觉得身边这个女人有点儿讨厌了。
“你们是同班同学,又都在文艺队。听说你们搞对象浪着呢!有的女人孩子都怀上了。”莲歌儿展开了自己的幻想……
“得了得了!”军武立刻制止了她,“说这事儿有意思吗?”
“怎么,你觉得没意思吗?”此时的莲歌儿已经不再朴实无华的村姑,倒像是他结婚了的妻子与这个丈夫争吵了,“既然没有意思,你干嘛还与她有说有笑的那么亲热?难道你们还想再相好不成?”
“怎么,我见到她,不应该打个招呼吗?恋爱谈不成就是仇人了么?”军武觉得她这些话说的真是太浅薄、太没有道理了!女人有文化与没有文化,差距就是这么大吗?想想她让兰英下不来台的那股架式,自己心里真是觉得很丢人,很丢份。兰英回去后,心里一定会讥笑他:军武啊,你这个知识青年,怎么找了这么个货色做老婆?
“你别忘了,这是农村。男女搞对象搞不成就是冤家对头。她既然甩了你,你就该拿出男子汉的志气来,干嘛还舔着脸搭理她?”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吵。以后,我见了她面不吱声。行了吧?”军武赌气来了一句。
“怎么,你不服?站住!”莲歌儿像是急了眼,顺势停住车,将车子往军武面前一拦。
“你干什么呀?”军武有点急眼了。
“我问你一句话……”莲歌儿一双眼睛紧紧的盯住他,像是要进行一次严肃的拷问一般,“如果你当了军官,兰英又回心转意向你求爱,你……会动心吗?”
本来,军武是想说个“不会”的,可是,眼见她这种咄咄*人的架式和审讯的口气,军武的火气止不住窜了上来。
“莲歌儿,今天是我们赶集的好日子,你怎么说起这种话来?我不会当军官,她也不会回心转意。你别瞎猜,好不好?”说完,军武推了自行车就要往前走。
“不!我就要你说句明白话。”莲歌儿执拗起来,“如果她回心转意,你能不能动心?”
军武只好停下来,叹息了一声。然后点燃了一支烟吞吐了两下,一字一顿地说:“莲歌儿,这事儿,怎么说呢?将来如果张叔让你当了国家职工,有城市的小伙子追求你,你动不动心?”
“我问的是你。”
“我也要问问你。”军武顶了回去,“现在,咱们还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