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以后是考虑的么?”军武觉得她提到了关键的问题,就斟词酌句地说:“我们所能把握的只是现在。这几天,我们不是一直很好的么?”
莲歌儿说:“这几天是挺好的。但是我是个姑娘,我不能不想到以后。今天,我想问你一句,你想过和我一起过日子的事情么?你知道的,我没有问你过这件事,可是,我心里一直想着,我想明、后天就与你去公社登记,把结婚证领了。你愿意吗?今晚,你给我说句实话好么?”
不知道军武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装作不明白,他显出一副疑惑的样子望着她说:“登记,太快了吧?这几天,我们玩儿得正高兴。我们继续处下去……等到相互理解了,再考虑这件事不好么?”
“好吧。”莲歌儿冷笑一声,拿出一副要豁出来的样子说道:“看来今晚我得把话说明白了。我是说,我想这次趁你探亲假咱们结婚。你想娶我吗?”
军武低下头去,似乎在沉思着对方的提问。此时,他很自然地看到了桑园小镇的女老师吴静,不知道他们何时相见,见面时他如何回答她的问题。想到此,他心里不知道是轻松还是沉重,一时发不出言来,过了一会儿,他轻轻的摇摇头说:“我得承认,我没想过这件事儿,可是,这事儿,非要那么着急不可吗?”
“不是着急,一个姑娘家谁会着急把自己嫁出去?”莲歌儿望着天上刚刚冒出的一勾弯月,说道:“可是,你是个军人,说走就走了。这事儿不用我着急,你也应该首先提出来。你看,咱们村当兵的回来哪个不是要求马上结婚?你倒沉得住气?我不提并不是我不想。难道你没感觉到我的心情吗?这几天我一直在等待,等待你把这句话说出来。可是,你就是不说。你知道我等待多久了么?”
“是的。”军武抱歉的苦笑道,“我倒是没感觉到。也没想过。我所能感受的是,我们这几天相处很好,很快乐。我希望我们永远这么快乐下去。”
“那么,我刚才说的登记、结婚,你能答应么?”莲歌儿盯着他问。
“唉!”军武叹了口气道:“我得说实话,你提的这事儿,太严重了,太沉重了!我一点儿这方面的想法都没有。”
“好了,我明白了。我什么也不说了。现在我算是明白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说着,莲歌儿低下头,猛一使劲儿,将自行车蹬起来,一条腿迅速跨上去,飞也似地奔向了前方。
“莲歌儿!”军武大声喊叫着她,可是她头也不回,自顾自地往前冲击着。
军武立刻上车,奋力追赶。看看就要追上了,突然,莲歌儿的自行车一调头,猛然间往旁边一拐,车和人立刻消失在玉米田间的小路上。军武立即跟着拐了进去,骑了几步,发现前边是一条水渠。朦胧的月光下,他看到那是一条田间羊肠小道。
军武离家几年,对于道路并不熟悉,如果让他走夜路,他只能把握一个大致方向,真要是在田间的羊肠小道上拐弯抹角的骑车,还要找人……他真有点儿打怵。
“莲歌儿,你在哪儿?我不认路,你快出来!”军武焦急地喊叫了半天,毫无回声。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当他确认莲歌儿不会回应他的时候,他楞楞地站在玉米田间的土埂上,浑然不觉一样,当他意识到了什么的时候,玉米田深处传来几声自行车的铃声。凭这铃声,他知道莲歌儿自己骑车回村了。他没想到她会生这么大的气,更没想到她就这么甩下他在这荒凉的月下,他觉得自己这么牵肠挂肚的实在是自我多情,没有意思。于是,就寻找到了刚才的大路,骑上车往村子方向奔去。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军武特意从莲歌儿家门口路过。他看到莲歌儿家里点燃了通亮的泡子灯,又听到了她与大声说笑的嗓音,知道她已经到家了,就讪讪地自己推车回了自己的家中。
一次没有意义的赶集,一个毫无意义的日子。军武晚上身在炕上,不知道母亲和哥哥为什么要督促他将就这门婚事。
第三天,是个自由的日子,没有了莲歌儿的来访,他觉得少了一份干扰,少了一份烦恼。于是,他告诉母亲,今天要去金祥家看看。两个人那么要好,金祥每次探亲都来军武家里探望,自己不能少了这个礼节。母亲欣然同意了。
在金祥家,军武从金祥父母那里再次受到了一次“不能娶农村女人”的教育。金祥退婚,已经导致了原来的两亲家反目成仇。两个家庭的小孩子见面就打架,大人们见面不说话,金祥也成了现代“陈世美”遭到人们的唾骂。
回到家里,军武向母亲讲了金祥一家的遭遇,想以事实证明自己与莲歌儿订婚的不利之处,但是,母亲像是认定了这门亲事,并不搭言。接下来的三天,像陷入了冷战,莲歌儿没有来找他,他也没有去找她。村里人像是从中看出了什么迹象,有的媒人甚至壮胆子来为军武说亲了,直到母亲公开了他与莲歌儿的事情,这股提亲风才被刹住。军武虽然有了恋爱对象,却丝毫没有感觉出什么甜蜜和幸福来。晚上身在炕上睡不着觉,就想,她真的与自己较上劲了吗?若是那样,倒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