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来过郑州,但是在军武的印象中,郑州扼守中原腹地,是连接京广、陇海两大铁路干线大动脉的核心十字枢纽,这儿曾经发生过著名的“二七”大罢工,“二七”纪念塔就耸立于车站一侧,河南的战友曾经吹嘘郑州火车站是全国铁路特等客运站,是最大的行包中转站,是中国铁路客运的“心脏”,这些说法是否准确,军武无从考证。但是他知道郑州这座城市具有重要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战略地位。郑州站是京广、陇海两大铁路干线的交会点,是沟通南北,连贯东西的交通要冲,居于全国路网中心的重要位置上,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
下了火车,军武第一件事就是去买票。当时,真有一辆从郑州至乌鲁木齐的直快,因为是始发站,军武还买到了座号,心情十分高兴。不过,一查列车时刻表,不由地发愁了。这辆车,得三天两夜才能到达。这么长的时间,自己恐怕要遭罪了。
走出售票处,一股热浪扑来,军武感觉了突如其来的闷热。这儿怎么这么热呢?比家乡简直是提前入夏了一般。坐了一夜车,他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可是,在站前的小旅店转了转,看到每个旅店为了给室内降温,家家都泼了一地的水,旅店的床上铺的不是被褥,而是凉席。住宿的旅客光着膀子躺在那儿,远远地就闻到一股汗臭味儿,军武一看就呕了。算了吧,还是到候车室吧!那儿起码没泼这么多水,让人连脚也下不去。
到底是大车站,候车室非常宽敞,除了正常旅客候车位置,还设有母婴候车室、军人候车室。军武看到军人候车室的标识,大踏步走了过去。
军人候车室没几个真正的军人,倒是有一位年岁很大的人,穿了一身泛黄的旧军服,但是没有佩戴领章、帽徽,看上去是个老转业军人了。此时他手里的握了十几张扑克牌,正与一帮子妇女玩游戏,可能是玩的高兴了,他们不时地发出一阵阵哈哈的大笑声,看来,这些人是十分开心的。大概人都有入群性,军武看到这些人,觉得奇怪,就悄悄坐到了他们身边。
“你到哪儿去?”见他坐下,一个妇女问道。
“去新疆。”军武大声说道。
“呵呵,我们又多了伴儿!”那个妇女听说他到新疆,立刻通报给大家。
“呵呵,你也去新疆?”那个年岁大的军装人向他挥挥手手,接着又友好地将手里的扑克往他这儿掂了掂,问道:“玩儿不?”
“你们玩儿吧,我在这儿看一看……”军武谢绝了他的邀请。
坐了一会儿,经过简单攀谈,军武才知道,那位岁数大的军装人是新疆建设兵团的一位首长。他这次回湖南探亲归队,途中遇到几个农村来的妇女老乡,她们都是去新疆部队探亲的,正愁路不熟,看到他是一位老新疆,就与他一路同行,并求他关照她们。这样,一个湖南同乡组成的赴疆队伍就形成了。
“你是哪辆火车?”军装人问他。
“77次。”军武扬了扬手中的火车票。
“呵呵,我们是同一个车次呀!”老军装人笑了笑,正好,我们人多,可以轮换打扑克、轮换睡觉,不然,这一路没卧铺可受不了。”
“你们睡觉时,我给你们站岗,我精神,不用睡觉的。”一个年轻的小媳妇开口了。军武看看她,脸色粉嫩,容貌秀丽,两个眼睛一闪一闪的,不像农村妇女,倒像大城市哪个医院的漂亮护士。
“郭燕小鬼,现在别逞能。等火车一晃荡,你的眼睛就睁不开了。”到底是老兵派头,说话就像是电影里的首长似的。
“嘻嘻!”听到老军装说她,郭燕微微笑了笑。军武觉得她笑得很灿烂,让人看到就难以忘记。
人们打完了一场,开始重新洗牌。就在这短短的静寂时刻,军武就听到了一声声清唱的豫剧声音,没有伴奏、没有合音,声音就穿过了嘈杂的人声和扑克牌撞击的沙沙声成了一枝独秀。
“我原来是风里生……雨里长……”这是移植为豫剧的革命样板戏《红灯记》中的唱词。凭着军武的音乐感,这声音不是普通人闲来无事的哼唱,几乎是一位专业演员的演唱效果。
军武望过打扑克的妇女那边,那边的长椅上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再一听,声音是从自己背后发出来的,回转身来,就看到一个高瘦的女人抱了一个小孩儿坐在了自己身后。她的另一支手拿了一张纸,纸上记满了五线谱。
此时,晨时的阳光透过候车室玻璃窗照射进来,阳光下,军武看到这女人窄肩细颈,身材硕长,一张瓜子脸配上当时少见的高绾的发髻,恰似古典戏剧中的一位绝佳美人。
“同志,你去哪儿?”看到军武注视着她,美人主动开口打招呼了。军武此时才注意到,这位美人并不单纯美在体型和容貌上,她的嗓音甜美,一双眸子秋波流转,与你交谈,就像对你放射了一束温情的电光,让男人见到会有一种丢魂攝魄的感觉。
“我去新疆。”军武大声说道。
“呃,我们是同一个方向。”美人笑了笑。
“你也去新疆?”军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