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行驶到一个小站,不知道怎么了,小站了挤满了候车的旅客。这些人像是难民逃难,盼望着这一是火车把他们带出危险区域似的,火车还没停稳,人们就拥了前来。
接着,列车广播警告似的提醒旅客:“旅客同志们,本站上车的旅客较多,请大家看管好自己的物品,注意安全。防止不法分子趁秩序混乱作案。”
事情来得有点突然:列车刚刚停下,车外的人们就又喊又叫,又哭又闹携家带口一拥而上,人们带来了行包、竹筐、水滴、泥浆、扁担甚至鸡鸣狗吠,使车内顿时充满田园气息。很多人没法挤进门,只好从窗口爬。所有车厢内都挤成了人肉罐头,椅背上或行李架上都有杂技高手,脚丫子不时踩到他人的肩膀或脑袋。车厢的座位号已经失效,听说卧铺车间也不能幸免,车长命令所有的门窗一律开放,装了人再说。
女列车员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冲击的呆子似的,顷刻间已忙得满头冒汗和头发散乱,刚让一个抱着大公鸡的娃娃找到妈了,刚把几个老人扶稳了和坐下了,又得驱赶攀高的几个汉子,以防他们压垮行李架。一声尖叫,她被人浪推过来,将刚刚站立的郭燕推倒在军武的怀里。
军武觉得郭燕靠在了自己身上,就像两张肉饼要搓揉成一块儿。他感到了女人身体的凸凹,有些脸红,忙说了声对不起对不起。
她瞪了一眼,“你没手啊?还不帮帮我找个安全地方?”
“安全地方?”军武看看上上下下挤来的人群,真不知道车厢里哪里还有安全地方?
“解放军同志,来!”军武突然看到刚才他身边的老太太弯腰下去,钻进了车厢座位下面,现在,那儿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于是,军武就*郭燕躲避在那儿去,因为,在汹涌的人浪中,不乏身强力壮的男子汉,郭燕一个娇柔的小护士,实在不能忍受他们的撞击。
“你就挤在老大娘身边,我在外面护着你……”军武说着,就将她的身子往下按去。
郭燕无奈,只好接受军武的*,半躺在老太太身边……
军武腾出一只手,将行李包堆在郭燕身边,构筑了一道安全保护墙。接下来,就奋力往外使劲,不让自己倒下去。
秩序已经大乱,正常礼貌顾不得了,军武刚刚拥抱了一个肥胖农妇,眼下又被迫吻了女乘务员的眉毛和前额,嗅到了陌生的头发气味,脸更红了,只好让身体尽量偏转,又拿出蓝球场上的阴招,屁股使劲一撅,撅出了身后哎哟的叫声。
挤死人啦!救命啊!我的桶子!你的爪子往哪里伸?……各种狂呼乱叫中,军武的腰部发力连环传递,一个人叫了,另一个人跟着叫,又一个人再跟着叫,多米诺骨牌一样,最后导致一个坐在椅背上的汉子大摇双臂,仰面倒了下来,正好盖在军武的头上。幸好这一盖,阿贝与另一男人的架才没打成。当时他们不便施展拳脚,但鼻尖对鼻尖,唾沫星子互射,肩膀和胸脯已开始过招,接下来就可能要动用嘴巴了,看如何一举咬下对方的部件。军武不管多么难受,只有一个信念,保护郭燕!
“不要闹了,大家安静!我们来唱一首歌吧——”女乘务员不知道怎么想起了这一手,摇着双手大喊:“下定决心,不怕牺牲,——预备——起!”
说也奇怪,这首歌大家都会唱,也真唱起来了:“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奇妙的是,一唱这歌就泄了不少人的火气,很多人的动作开始变得柔和,体积似乎也悄悄收缩。“一切革命队伍的人都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列车员竟然又念起了毛主席语录。
列车在歌声和语录声中开动。车厢里更松动一些,大概是一些难民匀到了卧车厢。女乘务这才得以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提着热水瓶什么的,军武就把郭燕也呼唤出来。
风雨还未停歇,车窗上还有斜斜的水流,黑森森的树影在车窗外起伏。列车一下钻入车轮声紧密的隧洞,一下又飘上车轮声柔远而稀薄的桥梁,正头也不回地向前狂奔。军武感到前方神秘莫测的一个结果正在步步*近——他相不相信那个结局?他怎样才能摆脱那个结局?或者他是否应该让女乘务员也知道那个结局?
车头尖叫了两声,车身再一次剧烈晃动,然后明显放慢速度,大概是进入了弯道或坡道,再不就是又遇到什么险情。他神色一振,全身通了电一般,立刻朝车窗外看了看,几乎想也没怎么想就拉起了吱吱嘎嘎的车窗。让风儿吹了进来。
“谢天谢地,总算是乱过去了!”郭燕冲他笑笑,一副心有余悸的神色。
车速越来越快了。钢铁车轮声时厚时薄时急时缓在脚下响着。列车一下钻入黑暗无边的隧洞,一下又晾在无依无靠的高桥,与迎面而来的列车擦肩而过。郭燕看看侧面哗哗而过的明亮车窗,想想刚才军武奋力保护她的样子,再次激起了与他谈话的欲望。
“喂,军武,你怕吃苦吗?怕累吗?”郭燕忽然想到了什么,悄悄提了这么一个问题。
“咱们当兵的,都是不怕苦、不怕累的。”军武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