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说定了,郭燕立刻回到10号车厢取了行李,与那个老军装一行人告别,然后在柳园站与军武一起下了火车。
军武走出检票口,看到附近的单位名称上都写着甘肃省柳园市……
“这不是还在甘肃吗?你怎么说这儿是新疆第一站呢?”军武向郭燕提了个疑问。
“呵呵,小伙子这儿属于甘肃省不假,可是,这柳园站,属于乌鲁木齐铁路局管辖。明白了吧?”旁边,一个老铁路工人热情地回答他。
哦,望了望站外苍茫的戈壁景色,军武心想,在这天涯海角之地,省际界限也不那么清晰了吧!
“军武,饿了吧?先吃点儿饭……”郭燕提醒他。
“嗯。”军武答应了一声,脑袋禁不住算起了帐,从家乡出发,身上仅带了一百元钱,除去买票、买礼品,身上大概只有50元左右了,这要是直接去新疆且末,估计差不多,可是同,如果在这儿停留,又要求人情,找工作,这区区50元钱哪儿够花呢?
好在当时的物价低得要命,在站前的那个东方红拉面馆,军武买了两大碗盛得冒尖的牛肉拉面,才花了三毛八分钱。回想起这件事,军武就不由地感叹,那时的物质确实贫乏,但是人们并不缺乏幸福感,原因之一就是低工资、低物价。改革开放之后,一些知识分子臭老九一提起七十年代就是一副忆苦思甜、深仇大恨的样子,胡说什么国民经济到了崩溃的边缘,想想这些话,也就是能忽悠那些年轻人。对于他们这些身临其境过的人,这些臭老九的话不是放屁,也是瞪眼说瞎话。
“郭姐,那地方离这儿还有多远?坐公共汽车需要花多少钱?”军武想起还要坐车,就又合计起车票的事儿来,现在,是郭姐为他找工作,无论是吃饭、买车票,自己都要抢着付钱了。
“不远。他们公司运输队有拉石料的汽车在货场,我们搭车去就可以了。”郭燕回答了他的话,然后又问饭馆里一位穿铁路制服的老工人,“师傅,请问货场在哪儿?”
“出饭馆,往西一拐就是。”
两个人吃了饭,来到货场,只见那儿停了十几辆喷涂了绿色油漆的解放牌汽车,汽车的编号是清一色的“甘—09”。
“就是这……”郭燕看到这些车辆,眼睛顿时放出了光彩,马上就上前问一个开车的年轻人,“同志,你们是建筑公司拉石料的吗?”
“是啊!”
“我是你们职工的家属。我想搭车去你们公司。行不行?”
“家属?你是……”司机打量着她,没有答应。
“我是邝火金的爱人。”
“邝火金?呃,是邝科长。”司机马上热情起来,“你就是嫂子郭燕吧?来,上车!”
“军武,咱们上车。”郭燕招呼着军武。
“这一位……”司机看到穿了一身军装的军武,眼睛里一丝疑问。
“哦,他是邝火金的战友。”郭燕马上说道。
“战友?嗯,请吧!”
驾驶室只能坐三个人,军武和郭燕上了车,加上驾驶员,就上不来人了。
“喂,你们一会儿坐后面老刘的车。我这儿……满员了。”
“好啦,装车!”几个人在后面应了一声,接着就传来“乒乒乓乓”石头砸在车厢的撞击声。
“军武,你把军装脱了吧!”看到司机下了车,郭燕提醒军武,“天气热了,穿衬衣也不冷。另外,他们工地上,复员兵很多。你要是穿了军装,有些人心里不舒服的。”
“哦,好!”军武立刻脱下了上衣,团了一团塞进挎包里,接着,他将军帽也摘下来,塞进去。从外表一看,就像是地方青年或者是复员兵,全没有了解放军战士的痕迹。
汽车装上了石料,出了货场,沿着一个坡形道逶迤而下,穿越街头公园汊湾上的拱桥路基,直奔荒原而去。虽然将近夏天,这儿却是天高云淡,极目苍穹,少了家乡的村庄、农田和牲畜,一望无际,全是荒凉一片。到了公路岔道处,车头一拐,擦着柳园镇的城边往前走了。军武因与司机不熟,不敢问这问那,郭燕像是困了,一下子闭了眼睛,驾驶室就成了闷葫芦。车子渐渐离柳园远了,驶上了一道铺了油漆的国道,一见油漆路面,那车刹那间像是服了兴奋剂突然来了精神,犹如贴着水面飞起来似的,窗外各种景物风驰电掣一般,齐刷刷地往后直倒,人坐在车里倒是平平稳稳。这样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路程,车速慢了下来,车子下了国道,上了一条大路,这时一眼就看见工地了,去的却是与工地相反的方向,走了一阵,进了一个敞开着的大门,转弯抹角再走一小会儿,进了一个往两边缓缓拉开的栅栏门,停了下来。
军武下车先看见一片阔的不能再阔的施工场地,尽头是一幢四层平楼,楼顶悬着几个潦草的大字: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看着依稀有些熟悉,细细一想,记起来了,所有部队的营房,都竖了这几个字。难道这儿是军事建制的施工单位?军武正在纳闷,却看到除了这幢楼房别处根本没有房屋。工地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