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科长,嫂夫人来了!”司机停了车,就冲着路边一顶帐篷喊叫起来。
喊声刚刚落下,帐篷里立刻出来几个人,为首的一个头发脱顶,五官长得歪瓜瘪枣似的,胖胖的啤酒肚显得他大腹便便,看见郭燕,便眯了眼睛,大声喊叫“郭燕你来了!”接着,上前握了郭燕的手,这在当时,也算是比较亲热的表示了。就这一个动作,还引来了周围年轻人一片起哄的嘘声,羞得郭燕一张脸通红。啤酒肚突然又看到郭燕身旁的军武,不由地一脸疑惑。
“火金,这是我在火车上遇到的。他叫军武,想来你这儿寻个工作。”
“寻个工作?”邝火金一听,脸上呈现了不悦之色,那神情似乎在说:郭燕,他和你什么关系?你就敢带他来到这儿找工作?这工作,是什么人都能找的么?
“首长,给你添麻烦了!“军武二话没说,“啪”打了个立正,然后是一个恭恭敬敬的军礼。
“呵呵,找工作……你会砸石头吗?”邝火金上来就问。然后指了指旁边几个正在干活的小伙子。
军武突然想起自己去年曾经参加团部门前油漆马路的铺路工程,那工程第一道工序就是将拉来的石头砸碎,然后铺到路基上。自己当时还向一个石匠出身的战友学了几手呢!
想到这儿,军武不由分说,摘下肩上的挎包,又扔下小行李包,从一个小伙子手里接过铁锤,高高抡起来,朝路边一块待破的石料使劲砸下去,那块看似坚硬的石头在军武的击打下,哗啦散开,成了一堆碎块。
“嗯,好!”邝火金满意地竖起大拇指,又拍了拍军武的肩膀,然后将一位膀大腰圆的工头招呼过来,吩咐道:“老高,这个人就归你们班了。我的战友,照顾点儿!”
“好样的。”高班长看看军武的体魄,立刻吩咐说:“看见了吗,前边就是要修的路,今天的任务就是碎石头,铺到路基上。”
啊?怎么,这就上工了?军武立刻觉得一头雾水。
入伍时,部队来了新兵要开个欢迎会,搞个迎接仪式。听说到了地方工作,也要先办手续;讲讲注意事项。自己今天,怎么来这儿就干活呢,连起码的过渡程序也没有!
军武瞅瞅郭燕,她已经被丈夫领到帐篷里去了,那个司机,也跟着去品尝离郭燕带来的家乡特产了吧。
这是什么工作?什么单位?这……是正式工作吗?军武一边干活,一边瞅着周围,怎么想怎么别扭。
“喂,战友,这是今天的饭票。”邝火金终于从帐篷里走出来,递交给他一大张标识了早、午、晚三餐的饭票,接着又补充说:“干活一天,三顿饭;一元五角钱。你考虑一下,行就留下。”
呵呵,干一天管三顿饭,一元五角钱。这就是待遇,就是合同?军武依然疑惑不解,这分明是临时工啊,哪儿是什么正式工作?
不过,这些话,他没法问。他得等到有了时间,好好的问一下郭燕。
军武看了看周围干活儿的人,一个个身体强壮,脸色黝黑,大概都是从附近农村招来的吧?那个高班长实际上就是个工头。他一边督促大家干活,自己也以身作则,使劲地干着。军武看到他们虽然卖力,却显得有些笨。譬如,砸石头的目的是铺路基,那么,就把石头摆到挖好的路坑里,砸开了石头,路基也就铺上了。可是,这些人非要先把石头集中在一起砸碎,然后再把碎石填到路坑里,这岂不是多了一道工序吗?于是,军武就*高班长先将石头摆匀,然后一砸、一摊,碎石就铺在路坑里了。高班长一听这个办法好,就改变了先前的干法儿,效率果然提高了。
由于采取了新的干法儿,施工速度加快了,拉来的一车大石头,一会儿就变成了碎石被填埋在路坑里,高班长一高兴,带头坐在路边的马路垭子上抽起了烟。军武看到这副景象,连忙掏出自己在郑州买的“黄金叶”香烟,分给大家。
“喂,你也想来这儿干吗?”高班长见军武客气,就想与他说说话。
“是啊。”军武在他身边坐下,正好有一肚子疑问要他解答呢,“请问班长,你们都是正式工人吗?”
“呵呵,什么正式工人?”高班长一听这话,笑了,“这儿,就我是个合同工。他们……都是临时工。”
“临时工?”军武看看那些累得汗流的小伙子,真不知道他们哪儿来那么大的干劲?
“他们,大部分是从附近农村招来的。嗯,就像是民夫。一天只挣一元钱,三顿饭。还不如你哪!”高班长马上给他透露了这儿的秘密。
“这么说,这儿不是正规的单位。”军武不知道怎么用了正规单位这么个概念。
“单位不能说不正规。可是,要变成国家职工,难啊!原来说我这合同工满三年就可以转正。可是,我干了五年了……还是合同着。呵呵,你既然是邝科长的战友,就让他给你弄个正式指标吧,别这么老是合同,没完没了地……”
他?军武听他一说,觉得这事儿难了!他和邝科长,本来就不认识,人家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