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快车的车厢里坐的大部分都是衣着简朴,神色疲惫的旅客,这与军武坐过的特快列车上衣冠楚楚、傲慢自恃的上等旅客形成了显明的对照。上面的宣传口径虽然强调平等,强调要消除资产阶级法权,然而,这种资产阶级法权就那么合法、合理地存在着,将来,人与人的差距,甚至还有拉大的趋势。人要现实一点儿,就是尽快使自己溶入到上层社会中去……
火车像是通过了一个道口,猛然一颠,军武的右手不知不觉碰到了上衣兜里的普通快车的车厢里坐的大部分都是衣着简朴,神色疲惫的旅客,这与军武坐过的特快列车上衣冠楚楚、傲慢自恃的上等旅客形成了显明的对照。上面的宣传口径虽然强调平等,强调要消除资产阶级法权,然而,这种资产阶级法权就那么合法、合理地存在着,将来,人与人的差距,甚至还有拉大的趋势。人要现实一点儿,就是尽快使自己溶入到上层社会中去……
火车像是通过了一个道口,猛然一颠,军武的右手不知不觉碰到了上衣兜里的那五元钱工钱。呵呵,军武不由地好笑起来,五元钱,九顿饭,还有一顿揍,这就是他来到325工程指挥部的全部收获,而他给予对方的,除了几天的卖力气砸石头技巧,一篇稿子,再就是刚才甩出的那块砖头了!嘻嘻,想想人生真有意思,说不定在哪儿就会生出一些故事来,不过,短短几天,他失去的不仅是时间,还有赶赴新疆的速度,如果不是在这儿停留,可能现在已经到乌鲁木齐了。自己为什么贸然下车?不就是贪图郭燕的美貌吗?嗯,看来,资产阶级思想害死人!今后,就是遇到仙女,自己也不能中途下车了!
火车行过一站,就到了哈密。军武想,这才是真正的到达新疆了呢!
车停在哈密站台时,军武的对面上来一对维吾尔族男女。女人被搀扶着,面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搀她的瘦高男人刀条脸,一嘴的酒气。军武猜他是那女人的丈夫。女人虽然满面病容,但她的美丽仍然像河面上的月光一样动人。特别是那双大眼睛十分的漂亮,一闪一闪,瞧你一眼就像将你的魂儿勾引了。她坐下来后哀怜地看了一眼军武,军武就很想问候她一声。他的挎包里,有几个在柳园火车站购买的小沙果,还有一条丝巾,蓝地白花的,豁亮极了,一眼望去像是晴空下飘荡的一片白云。军武想将这条丝巾送给三哥的未婚妻,当然不能送给这女人,就掏出几只沙果给她,说:“吃沙果解解渴吧。”那女人努力挤出几丝笑容,摇了摇头。而她身边的男人,充满敌意地瞟了他一眼,对那女人嘀咕了一句:“你病成这样了,还这么勾人的魂儿!”军武很想说那男人几句,你女人病成这样了,怎么还说风凉话?可他怕人家骂自己多管闲事,也就没说什么,并且在那女人摇头之后,把那几个没送出去的沙果又收回包里,免得惹是生非。那男人坐下来后点起一棵烟,在烟雾中眯缝着眼问军武:“兄弟,去哪儿啊?”军武没说目的地,而是说了他要看望的对象:“看哥哥去!”这时那女人扬着手对男人说:“我还是痛,再给我一片止痛药。”男人一手掐着烟,一手在兜里翻腾药片,数落那女人:“我早就跟你说过,跟着小白脸跑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你精精神神、漂漂亮亮的时候他就跟你欢欢喜喜的,你一旦有个病有个灾,他就一脚把你踢出门了,还不得原来的主儿侍候你?!你保证以后不跟你那小子交往了,我就把酒戒了,烟也戒了,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也会架个云梯给你去摘!”说完,他摸出药片,把它填到女人嘴里,又从旅行包里拿出水缸,冲列车员要了水,喂那女人吃药。女人大约嫌丈夫在陌生人面前揭她的短,吃过药后,就合上眼睛佯睡了。军武这才明白,这女人原来有个相好的男人!先前对那女人的同情也就一落千丈,他忽然同情起对面的男人来了。他想将来自己的妻子若是跟了别人相好,他可没有这么宽阔的胸怀再接纳她。军武主动问那男人:“大哥,回家啊?”那男人说:“对,回乌鲁木齐。”军武指着那女人问:“你媳妇?”男人吐了一口痰,说:“哼,是我媳妇!”他瞪了那女人一眼,叹了一口气,说:“你说去看哥哥,我想你一定还没结婚。”军武点了点头。那男人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说:“不是我喝多了跟你说疯话,你听我一句话,将来结婚千万别找外地的媳妇儿,不在一块的夫妻不出事才怪!像我们,一个在哈密,一个在乌鲁木齐,你知道她天天晚上跟谁躺在被窝里数星星啊!”军武笑了,他轻声说:“当媳妇儿的可不都是那种人。”那男人撇了一下嘴,一本正经地板着脸教训他:“兄弟,可别说大话,自古以来最不敢打赌的就是自己的女人不出去养汉!”说完,他咂摸了几下嘴。他讲话时舌头微微有些发硬,足见他喝了过量的酒。军武想他如果不喝那么多酒的话,也就不会当着陌生人不顾自尊、口无遮拦地展览“家丑”了。连队指导员就说过酒是“魔术水”,人若是喝多了它,完全就不是本来的样子了,文静的女人变得浪荡了,木讷少言的男人变得跟八哥一样喋喋不休了。军武看这个男子就是犯了这毛病了。
车厢的过道里响起了流动小货车走来的吱扭扭的声音。那男人掐灭了烟,神情亢奋地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