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刘亦东来说,现在的这种结果已经算是好的了,虽然没有达到他预期的效果,但能在苏亚章的眼皮底下弄出一个如此模棱两可的答案,刘亦东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刘亦东现在有优势,他背后是网上汹涌而至的民意,在网络上,人们喜欢用怀疑的眼光去看待问题,喜欢质疑一切,喜欢听坏消息。现在省里的检测结果出来,是一个很笼统的答案,陈锁说过这样的话,但是录音是经过别人剪辑的,也就是说录音是假的,但是话是真的。在这种“坏消息综合症”的引导下,刘亦东有极大的可能能够让网民倒向自己所希望的那一面,就是相信陈锁买卖麋鹿,用来伪造政绩。
但是现在的决定权并不在网络,虽然民意是要参考的,舆论是要引导的,但是对于一个执政班子来说,需要挽救谁,牺牲谁,都是利益均衡的结果,这是一个密闭的环境,每个人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紧紧地抱在一起,最后难分彼此。牵一发动全身,即便是暂时的妥协了,用不了多久这个被拿下的官员也会东山再起。
这个结果并不是刘亦东希望看到的,陈锁如果三五年之后再次启用,到时候刘亦东难免又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刘亦东从省公安厅出来,感到更加地凉了,他裹了裹大衣,招手打了一辆车,转到了省传媒大学的附近。实验结果虽然出来了,但是审批的程序复杂,需要至少四个人签过字之后刘亦东才能拿走,上午是没戏了,最快也要到下午。刘亦东本来还想下午回山南市,将剩下的最重要的一件事落实了,结果今天看来走不成了。
虽然回不去山南市,但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是耽误不起的,刘亦东对省里并不熟悉,不过省传媒大学是李晓寒的母校,他跟着李晓寒来过这里几次,对着周边还算稍有了解,知道大学附近有很多小店,提供公共电话服务。手机普及之后,公共电话基本上很少见了,只有一些非常非常旧的小卖店才会摆一台黄色的电话机,你打完之后,用很粗野的声音告诉你花了多少电话费。而在不熟悉的环境里,想找个公共电话,比找个厕所难度更大。
刘亦东现在真的是不信任自己的手机了,但是这个电话他又不得不打,他必须打给孙菲菲,因为孙菲菲的手头不光有原始的文件,剪辑更是经过了外人之手,在网络闹成这样的情况下,刘亦东不相信那个帮孙菲菲的小子会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他知道了这么重大的新闻是出自他的手,他会不会出卖孙菲菲,然后再从孙菲菲那里找到自己?
这是刘亦东不敢想象的,刘亦东下了车,很费力才找到了一家有公共电话的小店,拨通了孙菲菲的手机号。
孙菲菲的声音懒洋洋地飘了过来,问,姐夫,找我干什么啊,正睡觉呢。
刘亦东说,菲菲,网上的东西你都看到了吧。
孙菲菲说,看到了,干得漂亮,我本来想当面给你点奖励来着,结果这几天太累了。
刘亦东说,你忙什么呢?又出去陪人喝酒?
孙菲菲说,才不是,我还不是为了你。我第一天看到那个新闻就知道不好,闹这么大,大周一定会知道,然后我就做了一个英明神武地决定,迅速搞定了他,你猜猜是什么。
刘亦东说,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你怎么做的?千万别让他说出去。
孙菲菲说,我当天就跟他确立关系了,这小子现在对我死心塌地,别说让他保守个小秘密,我现在就算让他去死,我看他也不会犹豫,我还给了他一千块钱,说是网络炒作公司给的劳务费,现在大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成功之后少不了我俩的好处,不成功可能我就要被人抓进去再也见不到他了,梨花带雨一番,他就完蛋了。姐夫,为了你我这几天可是累死了,你说谈恋爱就谈恋爱呗,卿卿我我搂搂抱抱,不行就开房做做操。对了,你发现我最近说话很有韵律不,都是跟他学的,那小子居然是玩RAP的,天天拉着我往舞厅跑,一站站一宿,他还跟人家上台拼歌,拿起话筒先来一顿噗噗噗,每次一听这个我就想起那句古诗了,听取屁声一片。就他这样,亲我一下都不敢,哪里有个谈恋爱的状态,要不是为了你,他得打一辈子光棍。这些天累死我了,我看小腿都粗了,回头你给我按按啊。
刘亦东笑了半天,对孙菲菲说,行啊,你把不该留的东西都删掉啊,千万别留备份。
孙菲菲说,早就删了,一点尾巴都没有,放心吧,没问题。
刘亦东挂了电话,感到浑身一阵轻松,他还是非常相信孙菲菲的办事能力的,她说没有问题,那就是没有问题了。紧张感一过,刘亦东立刻感到自己饿了,他想起当年自己陪李晓寒过来,李晓寒一定要吃西门的酸辣粉,刘亦东吃着很难吃,但是此刻却又怀念那种味道了,他揉了揉肚子,付了电话费,问明了西门的位置,打算自己溜达过去。
就在刘亦东刚刚离开小店拐了个街角,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对老板说,老板,我打个电话。
老板真的是很奇怪,现在手机的普及率如此普遍,直接冲击了公共电话的市场,平日里一天都未必有一个人过来打电